變態(tài)朱在旁邊,一聲不吭地盯著,看樣不盯出個答案,他誓不罷休。我也知道,這種事情拖得越久,對變態(tài)朱越不好交代。當斷不斷,必受其亂。伸頭一刀,縮頭一刀,又不是烏龜,干嗎要縮頭?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人生自古誰無死,死了我一個,還有后來人。我試著咳嗽了一聲,清清嗓子,卻發(fā)現(xiàn)聲音生硬,像干結(jié)了很久的大便,掉進了馬桶,就是再泡上十天,都顯不出一絲水靈。然后我試著挺了挺胸,發(fā)現(xiàn)好久沒鍛煉,小胸肥碩得,果真快趕上了一些A杯女人。我又試著裝出一副痛定思痛的樣子,又擠眉又弄眼,甚至想擠出幾滴鱷魚淚出來,可惜沒成功。等一切都準備好了,我便開了金口:“兄弟啊,你要節(jié)哀順便,不要太往心里去。我知道,你的女人多,多樓佳兒一個不多,少樓佳兒一個不少。再說,不就一女人嗎,有什么了不起的。對兄弟你來說,少一女人,就像少一根頭發(fā),九牛一毛啊。吹口氣就吹沒了 看過《馬大帥》沒?那個范德彪, 論成敗,人生豪邁,大不了重頭再來。 聽聽,多有種啊,人家一介農(nóng)民,都有這思想這境界,你總不至于連他都比不上吧。你就重頭再來唄?!弊儜B(tài)朱這時才有了反應(yīng),一聲暴喝,“少廢話,你到底想跟我說什么?我喜歡開門見山?!蔽艺f,“那好吧,我坦白交代,是我對不住你。要殺要剮,你看著辦。你不把我當兄弟,也行,但我會想著你的好,想著你的笑,想著你手指間淡淡的煙草味道。一輩子。永遠。永遠的永遠?!?/p>
變態(tài)朱“唉”的一聲,軟下了自己一直硬挺著的脖子。
家賊難防啊。他說。家賊難防啊。
“怪不得樓佳兒最近老是跟我提起,有個叫啥來著的網(wǎng)友,挺有意思的。這讓我很生氣,后果很嚴重。我就轉(zhuǎn)彎抹角地央求樓佳兒,讓她把這個網(wǎng)友的名字告訴我,暗自琢磨著找機會黑了他。但她似乎不太樂意。最后好不容易告訴我,還打錯了其中幾個字。我一看,靠,白天撞鬼了,這么熟悉,像是你的網(wǎng)名。我心里還想,朋友妻,不可戲。你總不至于連這點道德都不講吧?!可他媽的偏偏就是你小子?!弊儜B(tài)朱又不甘心地追問,“你又怎么跟樓佳兒勾搭上的?!”
我一聽有點急,連忙指正,“兄弟,樓佳兒可不是你的妻呀,連情人也算不上?!辈贿^我也沒料到變態(tài)朱居然放棄對我的窮追猛打,一時還是很不好意思,差點就主動申請,兄弟,你還是揍我兩拳吧,這樣我心里也舒服一些,也覺得不欠你什么。變態(tài)朱一揮手,很大氣地說,“算啦,算啦,就讓你了。不就一女人么,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蔽艺f,“你說得對,不過只對一半,像我們吧,的確跟手足似的,連著心啊,斷了哪一只都受不了??墒?,樓佳兒如衣服,但她如我過冬的衣服。你是想玩她,而我卻是真心喜歡她?!?/p>
變態(tài)朱又重復(fù)追問,“你又怎么跟她勾搭上的?!”
我提示說,“忘啦你?你在跟樓佳兒聊天時,我不是在旁邊瞅過幾眼么?”
變態(tài)朱這才恍然大悟,張開雙手,撲上來就想掐我脖子。“好你個臭小子,敢情你是小偷呀?!”
是的,我就是小偷。說一不二光明正大明人不怕做暗事的小偷。我不偷路上行人的錢包不偷女人的內(nèi)衣褲不偷鄰居家的那條狗,狗肉好吃,但得狂犬病的機會也不小。我不是邦妮和克萊德,學(xué)不來這對雌雄大盜的江湖行走,他們年輕,他們戀愛,他們憤怒,他們搶劫,他們殺人。我也學(xué)不來盜竊集團首腦查理,和他的伙伴 犯案高手斯蒂夫、電腦天才萊爾、飆車帥哥羅伯、爆破專家“左耳”,還有美女開鎖高手絲黛拉,他們《偷天換日》,他們孤注一擲,他們各顯神通。只是,他們是他們,我只偷我的樓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