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彎第一次覺得,這個城市的夜色是如此的凄涼,所有的光芒在她的眸子里仿佛都是黯然的。
她失控了一般不停地奔跑著,沒有目的,不顧一切,仿佛有一層網(wǎng)束縛著她,除了瘋了似的奔跑,她什么也做不了!
跌跌撞撞地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終于累極地癱坐在地上,完全沒有注意到,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公園。
她坐在冰涼的鵝卵石上,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劇烈的運(yùn)動幾乎讓她的心臟超負(fù)荷,身體里蔓延出一種極致的難受來。
在即將窒息的前一刻,一道壓抑的哭聲從喉嚨處破碎涌出!
“凌維,你個大壞蛋,你個大渾蛋,你個豬!她就是那樣的人,我有說錯嗎?!她是你什么人,你要這樣在意她!”
她坐在地上肆意地哭著,任淚花在眼眶里洶涌翻飛,纖白的手指觸碰到地面,她所有的難受與憤恨都聚集在了手上,用她僅存的一絲力氣捶打著地面:“你在意她!你那么在意她就在意一輩子吧!我祝你們這對苦命鴛鴦白頭到死!”
她咬著嬌嫩的唇瓣,使勁地發(fā)泄著,腦海里卻總是閃現(xiàn)出那個揮之不去的身影。
“死凌維!臭凌維!爛凌維!豬頭!豬腦!豬尾巴!渾蛋!壞蛋!王八蛋……”
凡是彎彎能想到的罵語,便紛紛從她的嘴里吐出。
身后,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彎彎的身體僵了僵,眸子里立即閃現(xiàn)一絲異樣的光芒:“凌維!”
她急急地轉(zhuǎn)過身去——只見帥氣的易航好整以暇地蹲在她的身后,薄薄的唇浮著一絲溫和的弧度,仿佛在他的眼睛里,她流的不是淚珠,而是一些美好的東西。
彎彎眸中的光芒瞬間暗去,心底,一片黑幕般地失落……
沒有來,他居然沒有追來,他真的不出現(xiàn)了,不想見到她了嗎……
易航的視線下移,瞥了一眼她手上沾著的草屑,帶著一絲可惜地說:“哎呀,你瞧瞧你,這下子有多少無辜的小草喪命在你的手里呀?”
彎彎微皺著眉心,心中難受,語氣也不由得生硬而沖動:“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它是你在意的東西,可不是我在意的東西!”
易航順應(yīng)地點(diǎn)了點(diǎn),卻說:“那么,你在意的那個人他現(xiàn)在恐怕也并不在這里吧?你再怎么哭泣,他也不會知道,只是給自己徒添傷悲,不要哭了,大不了再碰到那個人,你就在他面前放肆大哭一場,讓他心疼死!”
“我沒有哭!”
彎彎別扭地否認(rèn),可是腦海里卻不受控制地迸出那個聲音:我不想見到你……
她咬著唇,倔犟地止住眼淚,卻抑制不住揪心的痛:“我干嗎要哭!”
易航深深地凝視她,通紅的雙眼,長長的睫毛染著晶瑩濕潤的淚光,殘留的淚珠滑過她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頰,他輕輕地說:“眼淚是女孩子最珍貴的東西,讓你流淚的那個人,真幸福?!?/p>
想到凌維,彎彎的眼淚再一次控制不住地涌出,她一邊抹眼淚一邊嗚咽著說:“你不要再說了行不行。”
易航做投降狀地點(diǎn)著頭:“好好好,我多嘴了,但是阮彎彎同學(xué),你一直坐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吧?我送你回去?”
彎彎臉上透出排斥的表情,她固執(zhí)而堅(jiān)定地說:“我才不要回去!”
“那你打算在這里過夜?”易航不由得微微皺眉,“那,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啊,這一帶的壞人可不少?!?/p>
彎彎努力地止住眼淚,注視著易航,臉上殘留著濕濕的淚痕,聲音里帶著微微的沙?。骸澳悄闶遣皇菈娜税??”
易航滯了滯,啼笑皆非,哪有這樣問人的???偏偏還一副認(rèn)真的表情。
在她專注的目光下,他也十分配合一板一眼嚴(yán)肅地說:“我是好人?!?/p>
“那你帶我走吧,除了回家,我去哪里都行?!?/p>
彎彎仍然盯著他,閃爍著淚光的長長睫毛撲閃了一下,仿佛自己的回答合情合理。
易航怔了片刻,表情與目光充滿著不確定與狐疑:“你真要跟我走?。俊?/p>
“當(dāng)然!”
半個小時(shí)后。
一輛銀白色奔馳從喧鬧的市區(qū)緩緩馳入僻靜的郊區(qū)。道路兩旁種了兩排開滿鮮花的樹,如同優(yōu)雅端莊的司儀小姐分成兩排站立,夜風(fēng)輕輕吹過,她們紛紛露出溫柔的笑意來。
夜色漸深,如水的月華無聲地灑下,開滿鮮花的樹下,投映著滿地細(xì)細(xì)碎碎的光影,寧靜而神秘。
彎彎的視線一直停留在窗外,全然不覺地隨著銀白色奔馳進(jìn)一棟陌生的小別墅。
將車子熄了火之后,易航抬起視線落在后視鏡中,只見彎彎側(cè)著臉,安靜得仿若透明的空氣。車廂里蔓延著一種屬于她的清香,卻夾雜著一縷揮不去的憂傷。
初次見面,醫(yī)院門口她站在大雨中,傷心落魄地看著那個抱著別的女生的人,這次,她又為了那個人悲慟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