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維倏地暗自握緊拳頭。
僅僅只是一個巧合,還是爸爸在生意上得罪過的人?
手術室外逐漸安靜下來,偶爾有護士從手術室里走出來,給出的信息也只是正在手術中。
溫度仿佛降到零點,一陣陣肆無忌憚的寒氣仿佛能從肌膚一直蔓延到身體的每一處,然而,彎彎光潔的額部卻在不經意間冒出一排透明細密的汗珠,仿佛置身于水深火熱當中,幾欲昏厥。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雙有力的手忽然握住她,兩只并不溫暖的手握在一起,竟有縷縷暖意從心底升起,綴著一雙如蝶翅般的睫毛的白皙面容上,表情瞬間定格,她心底莫名地無法抑止地顫動,身體僵硬得如同水晶人。
她不敢看他,盡管他的舉動帶給她種種不安與不適應,但在頃刻間,似乎也給她輸入了一股莫大的力量,靠著這股力量,她一直堅持地等著、等著……
當城市漸漸被晚霞暈染上一層橙色的光環(huán)時,這場漫長的手術終于結束。紅燈熄滅的剎那,所有人的心再一次被揪緊,屏息地等待著手術的最終消息。
彎彎迫不及待地走到手術門口,迎著剛剛出來的醫(yī)生,眸子里透出緊張復雜的光芒:“醫(yī)生,我爸爸怎么樣了?”
醫(yī)生略顯疲憊的面容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手術進行得非常順利,不過病人還沒有度過24小時危險期,只要這段時間內他能醒過來,就沒大問題了,你們留下一位病人家屬今晚好好看著他吧,多跟他說話,讓他有強烈的求生意志?!?/p>
護士們將阮城棟轉入一間普通病房內,安頓好一切后,彎彎與凌維才小聲地邁出病房,在走廊一處僻靜的角落停下。
夜色漸深,如鉆石般的星星鋪滿深色夜空,繁星如海,閃爍的星光宛如凝聚了世間最澄澈潔白的光芒默默綻放,微涼的風似一層薄薄的紗,輕柔地拂進來,撫過他們的面頰。
美好只是短暫的,塵埃并未落定。
面對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來的凌維,彎彎嬌小的面容上有一股執(zhí)著,說:“今天晚上,我留下來照顧爸爸!”
凌維更是斬釘截鐵:“不行?!?/p>
“為什么不行?”彎彎嬌巧的下巴不由得揚高了一些,眸子里閃著不甘的光芒,“為什么不行?憑什么不行?我是爸爸的親生女兒,我最有責任也最有權利留下來照顧他!”
“但你也最不靠譜?!绷杈S無可奈何地回答,“平時你就最貪睡了,一到點如果還沒上床你就會直打瞌睡,早上沒有鬧鐘沒有人叫,你是根本就起不來的,這樣子你怎么照顧爸爸?”
“你……”彎彎一時間啞口無言地瞪著眼前的凌維,眸底仿佛能透出火焰來,心中已然氣急敗壞,“凌維你這個渾蛋!你不要瞧不起人!你憑什么質疑我不能照顧好爸爸?!”
就在剛剛爸爸還在手術時,他握住她的手,她還以為……她還以為他會跟她站在一條戰(zhàn)線上,幫助她鼓勵她甚至……什么都不是啊!這一切都是假象!
在他的眼里,她永遠一無是處!
凌維目光深邃如寒潭,用沒有任何溫度的聲音說:“不要再繼續(xù)這些無意義的爭執(zhí),如果你不肯回去,我不介意再把你扛回家一次,或者,直接讓人綁你回家,鎖在房間里,沒有我的允許,你休想踏出房間一步!”
彎彎心中一緊,一種恐懼感從腳底蔓延開來,她似乎有些站不穩(wěn),情不自禁地想要后退。
她是真的害怕,凌維絕對說得出做得到!
彎彎咬牙切齒地低聲怒斥:“凌維,你這個卑鄙小人!趁爸爸病倒在床上,你就這樣欺負我……”
她只不過是想陪伴在爸爸的身邊,出一點力,跟他一起渡過這個危險時刻……
凌維再次不容否決地說:“知道爸爸還躺在病床上,你就聽話點,趕緊回家休息?!?/p>
“回去就回去,爸爸若是在今天晚上少了一根毛發(fā),我唯你是問!你這個大壞蛋!”
彎彎用力地瞪著他,雙眸如同雪山上的冰花般純凈瑩亮,卻閃爍著冷冽倔犟的光芒,最后只能帶著一顆不甘與忐忑的心,憤憤然地從凌維的身邊走過,大步跑向醫(yī)院門口的方向。
彎彎知道,這一晚,她注定要無眠了。
偌大的客廳里,只有她一個人。繁美的水晶燈中散發(fā)出白花花的光芒,傾灑在她的身上,寂靜、耀眼,無端端令她生出一種無措的恐懼來。
一串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時,彎彎整個人打了個激靈,她有些驚慌地回過神來,趕緊去接電話,幾乎是潛意識地脫口而出:“凌維,爸爸怎么樣了?!”
然而,電話那頭傳來的是蕭月小心翼翼的聲音:“彎彎,是我啦?!?/p>
彎彎一顆狂跳的心漸漸沉下,她淡淡應了聲:“小月兒,是你啊?!?/p>
“伯父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今天,你一定累壞了吧?不要太擔心了,伯父一定會好起來的?!?/p>
蕭月的聲音有些低沉,聽得出是發(fā)自內心的難過,彎彎感動地輕聲說道:“嗯嗯,謝謝?!?/p>
“傻丫頭,怎么還跟我說這樣的話呢?!笔捲碌男β曈行K淡,還有一絲沙啞。
做了這么多年的好姐妹,或許是出于一種心靈上的感應,彎彎直覺蕭月今晚有些不對勁:“小月兒,今天你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嗎?”
彎彎是這樣地了解她,蕭月自心底透出一種欣慰來,柔聲說:“彎彎,今天晚上,我想跟你一起睡?!?/p>
“真的嗎?”這樣的夜晚,有一個好姐妹陪伴在自己身邊,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情,只是,彎彎有絲擔憂,“這么晚了,你一個人怎么過來?”
蕭月神秘地說:“彎彎,你現(xiàn)在打開你家的大門。”
彎彎驚訝不已,趕緊放下電話向大門的方向跑去,“咯吱”一聲大力地拉開門,透過長長的庭院,在模糊的夜霧中,彎彎仍然分辨出站在鐵門外的那個少女的身影正是蕭月。
當近看蕭月時,彎彎心里仿佛被一塊巨石重擊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