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香港后的每個日夜里,他變得像個機器人一樣:一口一口吃飯與一件一件辦事,歲月飛快、短暫、稍縱即逝,周遭堅硬、冷漠、亙古不變。在他回頭什么都看不見的時候,他只能忘記疼痛,讓自己選擇向前。
五年的日子彈指一揮間,但歲月卻冷卻不了癡情,盡管他知道韓冰永遠離他而去了,但在內(nèi)心深處,他卻永遠都不想去接受這個事實,而奇怪的是,或許是幻覺,或許是思念太甚,在深圳的街頭,他有一天似乎看到了一個酷似韓冰的高挑背影,林峰在人流中穿過層層人群想看個清楚,但她走得太快,他只看到一頭黑色的長發(fā)在飄舞中逐漸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
數(shù)載情懷鏤金石,
一片冰心在玉壺。
天涯相遇兩相知,
無幸相守永相憶。
第十七章 才貌雙全
(一)
窗外的夜越來越深,深不可測,像海。
電腦屏幕上財經(jīng)新聞在不停地滾動,吳宏心不在焉地翻看著,2001年美國的科網(wǎng)泡沫全面爆發(fā),也在這一年,吳宏的操作也出現(xiàn)了幾次鮮有的坎坷,盡管傷得不重,但卻迫使他每天抽出更多的精力去研究市場,以完善自己的操作技巧。最近他瞄上了期銅,但操作卻一直不是很順。按照成本估算,18000元/噸的銅價應該不算是高價位了,但是吳宏每次買每次還是給套進去,損失慘重,這幾天他剛剛把單子全部平倉掉,思想處于懸浮狀態(tài),每當他空閑下來的時候腦子里翻動的都是那瀑布似的長發(fā),放電影似的,一幕接著一幕,讓他無法集中精力工作,那個在周莊遇到的周身散發(fā)著淡淡憂郁的女子像一塊磁鐵,讓他不由自主地深陷其中!
自從為林峰操盤以來,吳宏真正成了一個交易員,他辭去了宏雅期貨市場部經(jīng)理的職位。不過由于他管理的資金雄厚,肖振南很慷慨地把自己60平方米的辦公室讓給他,自己卻搬到了吳宏略顯擁擠的20平方米的辦公室!那天吳宏剛從九寨溝看完太虛幻境,回到深圳,思想還沉浸在懸浮的想象當中,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辦公室的東西多了一倍,連會客椅都擋在了門口,就拼命地搖了幾下頭,還在自己大腿上狠狠捏了一把。
此時肖振南的秘書阮靈拿著筆記本小跑著過來,說:“吳總,我們那兒正招聘呢。肖總讓我跟您說一聲,您現(xiàn)在的辦公室換到肖總原來那屋了,東西都搬過去了,肖總說,那邊景觀好,操盤時容易放松心情。”
吳宏回頭向會議室那邊張望了一下,肖總欠了欠身,透過會議室明亮的玻璃窗報以和藹的微笑。
自從吳宏辭職后,市場部經(jīng)理的位置就一直空缺著,由于1994—1995年間市場混亂,大多客戶傷亡慘重,大浪淘沙,留下來的客戶可以說是鳳毛麟角;加上國家清理整頓,整個期貨行業(yè)進入了蕭條期。直到2001年,我國期貨市場仍然極度低迷,期貨經(jīng)紀行業(yè)也是年年虧損。在這樣的背景下,期貨公司開發(fā)市場的難度在逐步加大,期貨公司為了經(jīng)營發(fā)展,就完全進入了全面拉客的時代。
面對惡劣的市場經(jīng)營環(huán)境,肖振南也是想盡各種辦法。肖振南好抽兩口煙,就像李白“斗酒詩百篇”一樣,一抽煙靈感馬上就能噴涌而出。煙霧一起,肖振南手起筆落,在本子上寫了兩個“凡是”的宣傳口號——凡是“開源”的措施就都是對的,凡是“節(jié)流”的措施我們就必須堅決執(zhí)行。
所謂開源方面的措施,就是嚴格實施“績效考核”。這“績效考核”的核心內(nèi)容是:迫使員工拼命開發(fā)客戶,肖振南認為人是一定要迫的,因為人的本質(zhì)一是懶,二是怕難;天生勤勞的人有沒有?有,很少;天生不怕難的人有沒有?有,很少。就多數(shù)人而言,如果不迫,內(nèi)在能力未必能發(fā)揮,所以迫有時是很有效的方法,“績效考核”就是要下一道“死命令”,要定出死線,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按照職位高低分攤不同的開發(fā)任務,普通經(jīng)紀人三個月后日均保證金必須達到30萬元,部門經(jīng)理三個月后日均保證金必須達到1000萬元,三個月后若是完成不了任務,那就對不起,只有被直接炒魷魚,掃地出門的份兒了。
而在節(jié)流環(huán)節(jié)上,更是體現(xiàn)在公司經(jīng)營的方方面面。比如一到收盤的時候,就把公司的電燈全部關掉,若是碰到個陰雨天,跟黑夜別無二致;還有就是把公司的飲水機統(tǒng)一換成燒水機,并把過去的一次性紙杯換成了最薄、最便宜的塑料杯。此時正是炎炎夏日,來應聘的人員各個汗流浹背,秘書阮靈端著幾杯熱氣騰騰的水放在應聘者面前,大部分人面對滾燙的熱水都是敬而遠之。
此次大廳里前來應聘的人中有一個,大概是口渴難耐,正準備端起水喝時,杯子已經(jīng)被熱水燙成了曲線型,此人看著阮靈,苦著臉問能不能給換杯冰水?冰水?阮靈努力想著哪里可以找到冰水,可是公司里只有開水,哪里會有冰水?阮靈急中生智,在衛(wèi)生間的自來水管里接了一杯,當她把水杯放到那人面前時,坐在一邊的同事立刻瞪大了眼睛望著阮靈,他不明白這杯水為什么沒有冒滾滾的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