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怕。
他終于累了,呼哧呼哧地喘著氣。燈卻依然吊在那兒,像落了水剔了毛的雞,無奈地耷拉著頭。
他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他希望葉佳能說些什么,或者罵他也好??伤裁炊紱]有說,只是又躺下蒙著頭睡了。
他討厭她的沉默,便像是在嘲笑他的癲狂、他的無能、以及他的決絕,一切可能的可能……這令他感到他的行為變得更為可笑,更為可惱。
他氣咻咻竄到客廳的沙發(fā)上躺下,坐起,再躺下,坐起。終是覺得可惡,又轉回進臥室,將葉佳從被子里拖出來,大喊道:“你怎么還能睡得著?你是在嘲笑我嗎?你說啊,你說啊,你說啊……”他搖著她的肩,將她的頭搖成了撥浪鼓,頭發(fā)敲著她的臉。
葉佳先是吃了驚,然后平靜了,臉上滑過一痕惡笑。
是的,他看見了。她會的。她就是會嘲笑他。他知道她便是那樣的女人,平靜里面就藏著殘忍。他需要她說點兒什么,可她偏什么都不說。
她挺了挺小的癟的乳房,在他的懷里狷傲了,放肆了。她笑出了聲,笑聲逐漸變大,變得張揚,蓋過了他想象的一切。
“你笑什么?有那么值得可笑嗎?”他的氣勢倒是萎縮了,退卻了,藏在自怨自艾的眼睛里來回打轉。
“你神經病?。俊 彼蠼幸宦?。她的聲音尖得像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又劃出一道血口子。
他看著她,愣著。兩張白團團的臉在黑暗中靜著,兩雙眼睛滑稽地對視著,里面流漲著灰白的憤怒的云。
他終于是覺得有點兒滑稽,也許他是累了。于是他松開她,穿上衣服,兀自打開門走了出去。
他看到地上已經淺淺地鋪了一層雪,樹上也綴著雪花,閃耀著潔白的豐儀。他揾了揾臉,并沒有平日的欣喜。他發(fā)現(xiàn)自己冷漠了下去,開始沒所謂了。如果我是我,那便是悲劇。如果他無法面對,就只能去無所謂。
他眼睛一閃,好像又剛知道雪是白的,便一路搗碎著踩過去,將它們蹂躪了玷污了,流涎出臟的黑的泥,他才甘心。
他打算回家。
是的,回家。他可以去做他母親性愛的替代品。為什么不呢?他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