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葬禮之后，白憶云送葉佳回了家。先是蹭嘉叔的車，然后再打車。

他必須要找種方式去感謝她，所以送她回家。

葉佳倚在她家門口的扶手上，間或地就開心起來了。眼睛里閃著光，光里蕩著漣漪。那一瞬間，她發(fā)現(xiàn)面前這個男人也是善良的，更是不舍起來，卻又不知該如何挽留。

如果一個男人不夠狠或是有底線，從某個方面來講，他就可以被守住，至少可以制約他。一個善良的男人于現(xiàn)今這個時代就是珍寶了，可以予以寄托。

當然，現(xiàn)在她拿不住他。現(xiàn)在的他在顛躓中經(jīng)歷各種掙扎，低沉、蕭條、狐疑不決，需要過渡，需要引導……她所有的分量加起來也敵不過嘉茜的一張照片。

我該如何做？她問自己。

“我該如何做？”不經(jīng)意間，她問了出來，顯得非常唐突。

“什么？”當然他不明白。

她變得扭捏起來，眼睛里有一層堅決而渴望的霧，霧里面是氤氳的山嵐。

“……我是說……我該如何做才能讓你開心起來？”她為自己的唐突找到了一個出口。

他笑了。強人所難的笑。聊以自慰的笑。

“不要想太多……我希望你能開心……”他說。

“你這就要走嗎？要不到外面喝點咖啡？……”她不知該怎么做，但她不想就這樣永遠消失，像以前認識眾多消失的人一樣。時間久了，就陌生了，找不到聯(lián)絡的借口。

“我看今天你也累了，就早點回家休息吧。改天有機會再聯(lián)系……”說完，他打算離開，搖晃著瑟縮的雙肩，跺著冰冷的腳。

她卻并沒有進門的意思，眼睛望著他，心里想著各種不會令他見笑的借口。

她突然意識到這種沉悶的時間被她拖得久了，有些尷尬。于是她撩了撩金屬頭發(fā)，于平淡中顯出一種熱情，“畢竟是久別重逢的老同學，留個聯(lián)絡方式吧……”

“當然，當然……”之后他就開始滿身找紙和筆，像翻書一樣逐頁翻著他的口袋。

他記得他并沒有帶筆和可以寫字的紙，但他依然找著，顯得很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