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武眨了眨眼睛，雙目金光閃亮，黎爹柱見狀，解下拴在褲子腰帶上的煙桿，得意道：“姑娘把羊拖去剝皮，動手做給我屋祖公吃。祖公看她乖，偷偷把她脫下的皮藏起來，姑娘變不回原形，只好和我屋祖公結婚生兒?！眿屛渑d奮地張著嘴，聽得目不轉睛。“過了很多年，老巴子對自己養(yǎng)大的兒子說：‘我跟著你老漢幾十年，孫子也有了，還未回過娘家，沒出去玩過，我要回娘家玩幾天，把皮給我?！?/p>

黎爹柱說到這里，坐在地壟上，開始卷煙葉。媽武挨到父親身邊，好奇地聽這龍門陣?！皟鹤硬粶仕?。我屋祖公對老巴子生的兒子說：‘你媽跟我?guī)资辏@么大年紀沒有回過娘家，讓她去一次?！?/p>

黎爹柱掏出火鐮，點燃火絨，按在煙桿的煙斗里道：“兒子沒辦法，就把藏在屋角的皮給他媽，看見他媽出門，慢慢跟在后面?？匆娝麐屢怀鲩T，就變成了老巴子，走到一戶人家里，看見一個五歲的崽，一下子撲過去。哎呀！兒子驚喊：媽，媽，這干不得??！”

黎爹柱把煙桿含在嘴里吸了兩口，講得越發(fā)繪聲繪色：“老巴子扭頭一看，她的兒子跟在后面，頭一擺跑進樹林，從此再沒有回去。兒子急得到處給人說：你們打到一個歪腳掌老巴子，請給我報信，不要把它殺了，那是我的媽！”

媽武打了個冷戰(zhàn)，看見父親又把煙桿含在嘴里吸了兩口，漫不經(jīng)心繼續(xù)道：“后來老巴子還是被打死了，兒子把它抬回家，請?zhí)莠旈_路，用棺材把它埋了?！?/p>

媽武聽得汗毛凜凜，但被深深地吸引住。從小到大，他聽說過不少家族神話，心里未曾當真過。如今山上看不到人戶，自己又到了說姑娘的年紀，他臉頰緋紅地想，難道真要娶個母老巴子？

“只要不把皮給她，她就回不去！”媽綏不知什么時候跑了過來，這小子也躥得和陶九香一樣高了，在一旁興奮地插嘴。

“走開！”黎爹柱斜他一眼，恨恨道，“偷懶的家伙?！?/p>

“我和媽貉打賭，是先有黃連呢，還是先有種子?！眿尳椢卣f。

黎爹柱盯著二兒子的麻臉，皺眉問：“你說先有哪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