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熊黛娜新婚之夜落了紅,王建輝心里也不會有疙瘩,而且二十多年還像一塊石頭一樣壓在他心頭。如果唐志波那天不是偶然地在俱樂部看到了武警,第二天又跟徐瑞林在一起,又問了那句話,可能王建輝永遠也不會把唐志波跟這件事聯(lián)系在一起,誤會也就不會產(chǎn)生了。那天王建輝還喝多了酒,興奮點有點單一,而接下來父親王漢榮的話就讓他完全崩潰了。
那天,他打電話給父親王漢榮匯報一下晚上的情況,王漢榮平靜地聽完了他的匯報以后,表示很滿意。但是,父親的語氣馬上尖銳起來,把他那晚在俱樂部的情況一一指出,并且進行了嚴厲的批評,說他狂妄自大,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最可惡的是,不應(yīng)該欺騙自己的父親,顛倒黑白。
這要是在平時,王建輝肯定要為自己再找個借口,跟父親辯解一番。但是,那天酒后的他已經(jīng)完全被妒火燒光了理智,他的注意力完全都在唐志波和熊黛娜身上。父親批評他的時候他只是嗯嗯地答應(yīng)著,腦子里居然想到了自己的兒子可能是熊黛娜和唐志波生的,而且,越想越像。任何一對陌生的人,你要是想在他們身上找相像的地方都會找到幾個相似點的,何況帶著主觀的假定去找。
父親那邊的語言越激烈,他這邊越這么想。
到了最后,他對父親說:“對不起,爸爸,我錯了,我一定通過這件事好好反省?!?/p>
王漢榮也沒有想到王建輝今天這么聽話,居然一句話也沒有反駁,于是也嘆了口氣,說:“兒子,爸爸可能太嚴厲了,但是,我是為了你好啊?!?/p>
王建輝回答道:“我知道,恨鐵不成鋼嘛。對了,爸爸,我想問您個問題,唐本強家里在武警那邊有關(guān)系嗎?”
王漢榮隨口回答道:“怎么沒有?唐本強的前妹夫蔡文清就是咱們省邊防局的局長,你不知道嗎?”
王建輝笑了,說:“我就熟悉公安局這塊,武警那塊不熟悉。”
“咦?你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問題?”王漢榮問。
王建輝趕緊掩飾道:“哦,晚上吃飯的時候桌上有個武警提到了唐本強,似乎很熟,我就猜他家有人在武警那塊?!?/p>
“你別瞎聯(lián)系??!蔡文清跟唐本強妹妹離婚十多年了,后娶的老婆還是省廳的呢?!蓖鯘h榮自然眼里不揉沙子,趕緊提醒王建輝。
王建輝道:“爸,你想哪兒去了?我就是隨便問問。”
放下電話,王建輝更堅信了自己的分析,原來根子在這里??!唐志波,原來是你。
他不能跟父親說自己懷疑的根源,因為父親本來就不喜歡熊黛娜,要是一說,以后他們之間就更不好相處了。自己現(xiàn)在也沒有理由再懷疑熊黛娜,這么多年她也沒有什么出軌的行為,即使二十幾年前她跟唐志波有過那種行為,現(xiàn)在也只能將錯就錯了。有些事情挑明了,反倒大家都痛苦。
嫉妒使人變得狹隘,狹隘使人變得偏激,偏激使人容易出錯,王建輝現(xiàn)在就是這樣。他那天喝了很多酒,躺在床上,腦子里山呼海嘯,但是,一個線索像一條冰冷的鋼絲,將一個個證據(jù)串聯(lián)起來。而這條鋼絲就是熊黛娜和唐志波的關(guān)系。
王建輝現(xiàn)在假設(shè),假如唐志波這么多年因為對自己和熊黛娜一直懷恨在心,那么在暗中一直找機會陷害自己是完全可能的。他越這樣想,證據(jù)就越一個個地跳出來,他就越發(fā)覺得結(jié)論的翔實可靠?,F(xiàn)在,他的思路已經(jīng)不能在往其他方面想了。他曾試圖做一個無罪推定,但是,他自己說服不了自己。
現(xiàn)在,他要先考慮一下自己與熊黛娜的關(guān)系。首先,離婚是不可能的,一旦離婚,熊天林立刻就會動用紀委的關(guān)系把自己查個透。這么多年,自己雖說沒有大的錯誤,但是,小的錯誤也不少,到時候弄個免職是最輕的;其次,跟孩子做個親子鑒定?這個不可取。這會影響自己與孩子的感情,即使證明了孩子不是自己的,自己能接受這個結(jié)果嗎?自己能接受,父親和母親會接受嗎?公眾會接受嗎?總之,這即使是個丑聞,也要咬牙咽下去。也就是說,這個家庭一定要維持下去,維持下去的好處是不言而喻的:一、熊天林的政治資源是自己取之不盡的財富;二、自己的生活軌跡不會發(fā)生太大的變化,這樣,自己就有精力考慮反擊的問題。
反擊,怎么反擊?這是個問題。這事一定要做得秘密,憑自己的政治資源和工作便利,搞搞唐志波應(yīng)該不是什么大問題。這事要好好謀劃謀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