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王漢榮顯得很平和地說：“那好啊，通過這件事，也進一步加深一下感情，這對你以后發(fā)展來說，也是個積累人脈的過程?！辈贿^他心里卻在暗暗地罵著，小兔崽子，等你回來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建輝告訴王漢榮，老領(lǐng)導(dǎo)派了大秘來參加這個飯局。這讓王漢榮很感動。老領(lǐng)導(dǎo)派大秘出席，大秘那就是代表老領(lǐng)導(dǎo)自己，公安部的那幾個人一定會給面子。老領(lǐng)導(dǎo)日理萬機，還是關(guān)心自己的，想到這里，王漢榮眼眶不禁有些濕潤。每個人的心底都是柔軟的，唯一的區(qū)別就在于什么時候顯現(xiàn)這樣的柔軟。對于張忠煌他們來說，自己等于改變了他們的人生；但是，對于自己來說，老領(lǐng)導(dǎo)等于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他不僅給了自己一個舞臺，還如此關(guān)心自己的下一代。只要是王建輝不出事，自己的晚年就是幸福的。

放下電話，王漢榮回了一陣子神，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拿起桌上保健醫(yī)生開給他的兩種藥，就著白開水吃下去。這是他多年養(yǎng)成的習(xí)慣，無論工作怎么忙，身體還是要保養(yǎng)好的。

他走出房間，會客室里沒有人，他喊了一聲，王建光從廚房那邊跑過來：“爸，有事??？”

“咦，稀客??？怎么，今天不過你們的二人世界，來我們這兒干什么？”王漢榮打趣道。早上王建光來送那個俱樂部背景資料的時候還沒說晚上回來的，她的突然出現(xiàn)讓王漢榮確實有點驚喜。

王建光扎著圍裙，笑瞇瞇地回答道：“哦，沈明賢去下面檢查工作去了，要好幾天才回來，我來跟您二老住兩天?！鄙蛎髻t是王建光老公，林業(yè)廳的副廳長。

“還是女兒好，那個王建輝太不讓我省心了?！蓖鯘h榮走到沙發(fā)前坐下。

王建光給他倒上茶，說：“爸，您坐一會兒，我去廚房，馬上就開飯?！?/p>

今晚的菜，除了一盤白灼蝦、一條清蒸魚，再就是一個清炒菜心、一個水煮大白菜以及一個魚頭豆腐湯。而這還是成楚芳和王建光自做主張加的菜，不然的話，按照王漢榮的所謂養(yǎng)生之道，桌上絕對不會有什么葷腥。

他坐上桌邊，看著王建光：“最近忙不忙？”

王建光沒直接回答，問：“爸，要不要喝一杯酒？”

王漢榮點點頭，成楚芳給他倒了杯茅臺。王漢榮只喝茅臺，他家里的茅臺都是老部下送的。因為王漢榮現(xiàn)在很少喝酒，偶爾來客人才喝一點，所以，家里就存了大量的茅臺。王建光就經(jīng)常來搜羅，她家客人多，沈明賢酒量也大。倒是王建輝不怎么來搜羅，主要是他自己家里的茅臺也不少，他又不怎么在家喝酒。

“怎么？我聽說你又買了一套別墅？”王漢榮夾了一條王建光給他剝的蝦。

“嗯?！蓖踅ü廨p描淡寫地回答道。

王漢榮忽然道：“你們啊，平時做事最好低調(diào)一點，平時我都說過多少次了？你們就是不聽，憑你們兩個人的工資，能有那么多房子？建輝也是這樣，我怎么提醒你們都不注意。”

王建光細細地挑著魚刺，然后用勺子將白白的魚肉放進王漢榮面前的碗里，說：“爸，我回來陪你，可不是聽你教訓(xùn)的啊。這年頭兒誰還像你啊，就這么一套房子。你出門打聽打聽，咱家的左鄰右居誰家沒有個幾套房子。這年頭兒，有錢不買房子升值，留著錢貶值??？”

“行了，孩子一回來你就嘮叨這個，煩不煩??？吃飯！”成楚芳明顯地向著女兒。

“我是怕他們這樣高調(diào)惹麻煩?！蓖鯘h榮頗有些不服氣。

“惹什么麻煩??？現(xiàn)在誰不這樣？像你那樣，人家才覺得另類?！蓖踅ü饽樕嫌行┎粷M。

成楚芳用筷子敲敲王漢榮的碗：“好了，見面就給孩子上政治課，我告訴你，你那一套落伍了。你看看人家，都想著怎么給孩子多留點東西，你可倒好，老給孩子洗腦。”

成楚芳這話并沒有所指，但是王漢榮心里卻一動，是啊，該給孩子們留點什么了。上次老領(lǐng)導(dǎo)到鵬城來視察，叫他去陪了兩天。有天老領(lǐng)導(dǎo)去參觀，他陪老領(lǐng)導(dǎo)的愛人在賓館里閑聊。老領(lǐng)導(dǎo)的愛人道：“我呀，也沒什么太大的想法，就是想趁著他還在位，給孩子留個十億八億的就行了。”

老領(lǐng)導(dǎo)的愛人說者無心，但是對王漢榮觸動很大，自己這么多年，除了在政治上給孩子鋪了點路，在經(jīng)濟上還是愧對孩子的。聽成楚芳這么說，他也借機下臺，點了點頭，說：“吃飯。”

游艇像一把利劍劃破海的平靜，碼頭越來越近了。岸上已經(jīng)亮起了燈，燈光在氤氳的暮靄中顯出某種曖昧來。此時，唐志波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GIVENCHY，風(fēng)度儒雅，爽潔不俗。他笑著問徐瑞林：“今天出了血，感覺怎么樣？”

徐瑞林心悅誠服地說：“你這是一種生活的極致，我以前太功利了?！?/p>

“你真這么想？”唐志波看著他。

徐瑞林認(rèn)真地點著頭說：“真的，以前我跟王建輝對你總是有些嫉妒。今天我真是感覺到，你跟我們不一樣?！?/p>

“哈哈，可能是以前大家有些誤會吧?！碧浦静ǖ男τ行┏唬皩α?，晚上要是沒事跟我參加個小型的聚會吧。”

“那些美女你就不管了？”徐瑞林看著那幾位美女，口氣里透露出惋惜。

唐志波笑了，說：“兄弟，要提高品位。美女是用來欣賞的，不是用來褻玩的?！?/p>

徐瑞林正要回答，電話忽然響了，是王建輝，他告訴徐瑞林，等下有個老板要去找他，送張支票，是昨晚的損失。

徐瑞林道：“算了，這點損失不算什么，我出算了。”

王建輝說：“這事怎么能讓你出呢？給你添麻煩已經(jīng)不好意思了，那個老板欠我的情，這回算是給他個機會?！?/p>

徐瑞林不知道一個老板會欠王建輝什么樣的一個情，值得用一千七百多萬來還，他忽然感覺到了某種不安。于是，他說：“還是算了吧?！?/p>

王建輝斬釘截鐵地說：“就這么定了，我的客人馬上就到。”

放下電話，他看到唐志波正用一種復(fù)雜的眼神看著自己，就咧咧嘴說：“不好意思，一點小事?！?/p>

唐志波淡淡地一笑：“不算是小事吧？”

“你什么意思？”徐瑞林有點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