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難忘的一周(7)

古跡衛(wèi)士 作者:(美)羅伯特·M·埃德塞


巴頓以他平常那種粗硬的方式回答說,他會用在購買武器上,或者給“第三軍每個雜種”都發(fā)一塊金制獎章。將軍們笑了起來,但是這個問題卻絕非純粹只為學術(shù)討論。讓司道特和古跡衛(wèi)士們心寒的是,伯恩斯坦仍舊認為,礦場里的所有東西,包括藝術(shù)品,都是被繳獲來的敵軍戰(zhàn)利品?;谶@一假定,他的工作守成不變。一直到幾個月后,他才最終放棄了這種觀念。

那天下午,當將軍們來到美軍部隊解放的第一個納粹工作營奧爾德魯夫后,他們再也輕松不起來了。奧爾德魯夫不是一個死亡營,不像奧斯威辛集中營那樣把“不想要的人”送去處決。這是一個有體系地逼迫人類工作到死的地方。將軍們和助理軍官們在工作營里走了一遭。布拉德利將軍寫道:“甚至在我們經(jīng)過圍欄之前,死亡的氣息就已經(jīng)將我們吞沒。超過三千二百具一絲不掛、骨瘦如柴的尸體被扔在淺淺的墓地里。其他尸體就丟在他們倒下的地方。在他們那瘦骨嶙峋的軀干上,虱子在黃色的皮膚表面爬來爬去。有個(盟軍)警衛(wèi)讓我們看尸體上血液凝結(jié)成的又粗又黑的血痂,那是餓極了的囚犯撕開死人內(nèi)臟尋找吃的東西時留下的……我實在惡心得講不下去了。在這里,死亡竟被踐踏到如此悲慘的地步,這讓我們在震驚的同時,也變得麻木起來?!?/p>

有幾個皮包骨頭的幸存者,撐著瘦削的雙腿勉強站了起來,等將軍們經(jīng)過時對他們敬禮。將軍們朝前走著,嘴唇緊繃,沉默得如同石頭。在他們隨行的工作人員中,有幾個人被戰(zhàn)爭磨硬了心腸,此刻卻當著大家面抹起眼淚。硬骨頭的巴頓可是個見慣了血雨腥風的老兵,這會兒也躲在一處建筑背后嘔吐起來。

“每一個美國士兵,”艾森豪威爾堅持認為,“每一個沒上過前線的男人和女人,都應該看看這里。有人對我們說,美國士兵不知道他們?yōu)楹味鴳?zhàn)。至少,現(xiàn)在他會知道自己的敵人是誰了。”

巴頓講得更直率,“不親眼看看這個齷齪的地方,你永遠不會相信這些德國鬼子有多混蛋。”

直到午夜時分,在經(jīng)歷了史上最非凡和最可怕的巡視之后,精疲力竭的巴頓才躺下來睡覺。關(guān)燈前,他注意到自己的手表停了。就在他把收音機調(diào)到英國廣播公司頻率校對時間時,他聽到了最后一條新聞:富蘭克林·德拉諾·羅斯??偨y(tǒng)去世了。

將軍們在巡視默克斯的主要庫房,司道特則在勘察附近礦區(qū)。默克斯建筑區(qū)包括超過三十五英里長的隧道和十二個入口。存在礦井中的藝術(shù)作品沒有清單,但是賴夫博士有一份名錄,記載著它們來自哪家博物館或是哪里的收藏。柏林博物館的收藏品是第一批到的,存在蘭斯巴赫礦場。賴夫當時覺得那個礦區(qū)讓他不滿意,所以接下來的貨品就運到默克斯去了。這讓司道特憂心忡忡,因為潮濕、多鹽的默克斯不是一個存放藝術(shù)品的理想地點,但蘭斯巴赫的升降梯壞了,所以他沒法檢查那里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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