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鳴立刻應(yīng)承著：“是啊是啊，？他媽的要是死了，老婆都?xì)w我，就像歌里唱的，帶上你的錢財，領(lǐng)著你的孩子，開著那汽車來。”這家伙邊說邊唱還扭著屁股，惹得支持挖煤的一陣臭罵。馬鳴挨罵像是受到了一種鼓勵，接著說：“我他娘的不想下窯子挖煤，弄得跟非洲兄弟似的，女人跟你睡一夜，得尿三天黑尿！”剛說完，一只鞋就飛到了他臉上。是李小芬的。

李小芬罵：“馬鳴你他娘的別搗亂！”

馬鳴：“唉，你怎么了？咱倆是一頭的?！?

李小芬：“？跟你一頭，去你娘那頭睡去?！贝蠹矣质且魂嚭逍Α?

常菁菁等大家逐漸安靜下來，才？？善誘地說：“李小芬的話糙理不糙。咱九龍溝的小煤窯如果沒有問題，上個世紀(jì)50年代就不會停下來，現(xiàn)在也不會辦不下開采證、生產(chǎn)許可證和安全許可證。就算能挖出煤，可礦產(chǎn)資源是不可再生的，過了十年二十年煤挖完了，九龍溝要想恢復(fù)到現(xiàn)在的樣子，恐怕把所有掙來的錢都投進去也不夠。留下個黑禿禿寸草不生的荒山，下一代怎么活？”

李小芬說：“我再說幾句。我在北京打工認(rèn)識一個朋友。她家那邊開了幾個小煤窯，村里老百姓沒有因為挖煤發(fā)了財，漫山遍野的黑土煤灰倒不少。九龍溝是咱們的家，咱們不能讓九龍溝變成那個樣子。搞旅游可能比挖煤掙錢慢，可搞旅游是讓大家每一個人都掙錢。不光咱們這一代掙錢，下一代會更掙錢，子孫后代都會因為咱們端上金飯碗?！?

馬鳴說：“李小芬到北京幾年，個子沒見長，思想覺悟卻長高了啊！”

李小芬說：“不是我思想覺悟長高了，是人長大了。跟你們說實話，我李小芬在北京不缺錢?？墒牵依鲜怯X得壓抑，覺得痛苦。我痛苦的是不知自己能干些什么。一句話，找不到北，沒有歸屬感。”說著，她的眼圈紅了。她抹了把臉，又說：“我跟菁菁回來，就是想看看自己還能不能獨立自主地做點事。古人說：天有三寶日月星，地有三寶土木水，人有三寶精氣神。我看我的精氣神還能不能提起來！”

馬鳴感動地說：“真想不到李小芬也有這么好的口才！說得我血都像在燃燒。”

瑤瑤說：“人家小芬不光是口才好，是理說得好?！?

李小芬說：“今個參加會的不能支持挖煤窯！咱不能干殺雞取蛋的事?。恳亲兞素?，我跑他家門前罵三天三夜，保證罵的話不一樣。在北京這幾年，天南海北的人見了，天南海北的罵也學(xué)會了?！?

趙明明糾正她說：“那叫殺雞取卵?！?

李小芬回應(yīng)：“卵你個頭，我要是說卵你聽得懂嗎？”

有人問：“就咱這個山溝，光搞旅游能讓大伙富嗎？”

常菁菁誠懇地回答說：“旅游是一個產(chǎn)業(yè)，圍繞著旅游可以做很多事，比如吃的住的玩的用的。真的搞起來了，咱村的勞力還不夠，得招聘大學(xué)生和外來務(wù)工的人?！?

有人說：“那我就買輛面包車？游客，也不少掙錢！”

有的說：“我開個帶食宿的飯店，保證讓客人滿意！”

一時間，大伙對旅游開發(fā)的情緒高漲起來。馬鳴說：“菁菁你就領(lǐng)著我們干吧，？要是敢動你，我就剁了他！”

在場的年輕人跟著一片呼應(yīng)。這個說：“菁菁你是團支部書記，我們這些團員你也了解，團的決定我們堅決服從！”那個說：“早就看著馬坡弄不出個什么名堂，咱要是干了保準(zhǔn)比他干得好！”還有的說：“菁菁和小芬說得都在理，離咱這不遠(yuǎn)的什么溝，自然風(fēng)光還不如咱，七八年前搞旅游開發(fā)，現(xiàn)在見效益了。那時投了百把萬，現(xiàn)在評估都過七八千萬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