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太后半敞著白綾中單,外袍半褪,臉色怔忪,那雙鳳眸再無絲毫昔日的神采與意氣,而只是一個任憑別人擺布的貴婦,再也不會跟她斗氣,不再對她諄諄教導,也不再對她疾言厲色……
"一月了,為什么母后總不見好呢?為什么沒有絲毫起色?"寧歌幽聲道。
"太后吉人天相,假以時日,一定會大好的。"綾子輕笑著安慰。
"公主莫擔心,太后的氣色與神智日漸好轉,小的相信再過一些時日,太后一定能夠痊愈。小的家父曾醫(yī)治過一位患者,那患者與太后一樣,后腦被人重擊一棍致使神志不清,家父為他醫(yī)治兩三月后,患者痊愈,與往日并無不同,因此,公主無須擔心。"肖挽雪低垂著凝婉的螓首,柔聲道。
"真的嗎?你可有藥方?"寧歌驚喜地抓住她的手腕,追問道。
"當時……小的尚小,并不知藥方。"肖挽雪惋惜道。
"若你父親在世該有多好……"寧歌撒了手,身形一晃。
"夜深了,公主回去歇著吧。公主臉色蒼白,若不好好歇著,只怕病來如山倒呀……"肖挽雪輕咬著唇,眸光悄悄流轉。
"公主,小的陪您回殿。"綾子殷切地扶著她往外行去。
"你留下吧,仔細伺候著,若有閃失,唯你是問。"寧歌嚴肅地吩咐綾子,自行步出寢殿。
蘭露重,秋風斜,滿徑堆落花。
夜色濃,思無窮,舊歡如夢中。
宮徑上,前方似有人聲傳來,數名侍衛(wèi)正低聲說著什么。
跟隨的宮娥責問爭吵什么,侍衛(wèi)稟道,他們在此處拾了一枚玉佩。借著宮燈一瞧,寧歌心神一震,如滾如沸。宮娥厲聲責問,一名侍衛(wèi)才說,片刻之前楊將軍經過此處,玉佩該是楊將軍的。
吩咐侍衛(wèi)傳召楊策之后,她急匆匆地回宮,翻箱倒柜地找出珍藏多年的那枚玉佩,玉雕雙璃龍心佩。
兩枚玉佩并列于案上,一為龍心,一為鳳首,從造型雕工看來,應是一對兒。
明紅燈影輝映之下,玉質純透,明輝微轉。
等待的滋味果真難熬。她忐忑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仿佛被人扼住咽喉,幾乎透不過氣。
"臣參見公主,不知公主有何吩咐?"楊策沉穩(wěn)淡定的聲音透過白琉璃扇屏傳進寢殿。
"進來吧。"寧歌端然坐著,取了羅帕蓋住玉雕雙璃龍心佩。僅僅須臾,她看見楊策穩(wěn)步進來,眉宇間甚為疏離,便淡淡道,"將軍的傷勢可大好了?"
"謝公主關懷,只是輕傷,不足掛齒。"楊策垂首回道,余光瞥見她臉色淡漠,暗自估摸著此番傳召所為何事。
"將軍是否不慎遺失東西?"語聲冷淡。
楊策微一皺眉,伸手一摸,瞥眼看見案上的玉雕雙璃鳳首佩,便了然于胸:"正是,臣慚愧,此時方才察覺遺失了一枚玉佩。"
寧歌把玩著玉佩:"就是我手中的這枚玉佩?"她輕輕一笑,"我怎知這枚玉佩是將軍的?玉佩上并無刻著將軍的名諱。"
他知道她是有心捉弄,便娓娓道來:"此玉佩乃家傳之物,原本是一對兒,一為龍心,一為鳳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