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可以住在九華殿，可是我不要當陛下。"寧燁揚起小臉，堅決道。

寧歌有些泄氣，別過臉，靜靜調(diào)息，卻聽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道："皇姑姑，你生氣了嗎？"

她明眸一轉(zhuǎn)，極其愁苦地扯了一下嘴角："沒有，我怎會生你的氣呢？如果你不想幫皇祖母、不想幫我，我只能另想法子了，咳，你皇祖母平素最疼你了，如果她知道你不肯幫她，她會很傷心的，如今她又受傷了……"

寧燁垂下頭，緊緊抿著粉嫩的雙唇，似在沉思。

寧歌覷著他的臉，突然想起似的驚道："你皇祖母該進藥了……"

寧燁倏的抬頭，決然道："好，我?guī)突首婺?，幫皇姑姑?

寧歌松了一口氣，溫柔含笑："燁兒放心，我會幫你的，只要你照我說的做，就不會不開心的。"

皇兄，燁兒終究逃不掉九五之尊的命運，即使你不愿燁兒身陷權(quán)柄爭奪的旋渦，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燁兒有絲毫委屈和損傷，我會護燁兒周全，皇兄，你放心。寧歌默念。

寧燁跳下來，小臉微粉，問道："皇祖母好嗎？我可以去瞧瞧皇祖母嗎？"

寧歌牽起他的手："我們這就去。"

卻見綾子款款迎上來，垂首道："公主，楊將軍殿外求見。"

寧歌頷首，行至殿外玉階上，吩咐綾子道："你帶陛下先去凌霄殿，我隨后便來。"

綾子領(lǐng)命，陪著寧燁離開九華殿，數(shù)名宮人跟隨去了。

楊策淡淡施禮，抬首時劍眉微凝："公主，臣剛剛獲悉，羅棟將軍率五萬大軍回京，已行至洛陽城外八百里處，不日即到。"

寧歌一怔，驚于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心里萬分沉重。

楊策見她凝眉沉思、心事重重的樣子，于是朗眉一笑："公主似乎已有應(yīng)對之策。"

寧歌含笑望住他，只見他眉宇英朗、笑容磊落，只覺心神一蕩，內(nèi)心深處的那處柔軟似泅開一波波溫暖的潮水："將軍也似早有良策。"

兩廂凝望，眉梢眼底皆是"懂得"的光色。

然而，洛姨臨終之際的話語依稀響在耳畔，真相那么殘忍，那么不堪入目，她該怎么辦？眼前的男子，兩三年來一直默默地護在她身旁，守護她、幫助她，如今與她攜手屹立在風(fēng)口浪尖，是她唯一能夠信賴的同盟者。大寧江山的安危，還需他仗劍守護，血雨腥風(fēng)的皇城，還需他籌謀策應(yīng)，她該拿他怎么辦？

依稀記得，二哥駕崩的第二日，他對她說：你是湘君公主，也是大長公主！

那時候，他就猜到母后會受傷會不省人事？猜到寧燁將會登基為帝？

那時候，他早已預(yù)料到一切，卻不曾提醒過她，好讓她只能依仗他，好讓他平步青云、掌控皇城和洛陽！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公主有煩心事？有話跟臣說？"楊策細細地瞧著她，她的神色變幻莫測，平靜之中似乎蘊藏著什么。

"不是說了嗎？只有你我之時，沒有'公主與臣'。"寧歌微微一笑，掩下眸心的冰雪之色，"楊策，那夜，為了不讓洛姨起疑，我利用你……你可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