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循聲望去,卻是楊策淡笑著走來,暗紋繡錦將軍袍服灑開武將的軒昂與魁朗,眉宇間逼人的鋒芒暗自收斂。
華太尉心道不妙,未曾料到此人終成心腹大患。他雙眼一緊,氣勢頓生:"楊將軍,全部撤下。"
楊策的眼角余光掃了一眼殿內(nèi)那抹淡定身影,劍眉一掀:"華太尉,恕我不能從命,我奉旨護衛(wèi)皇城,嚴禁任何人出入。"
"奉誰的旨?"章太師硬聲問道。
"奉太后懿旨。"楊策負手而立,語色從容。
"我等奉旨入宮,這便去覲見太后,煩請楊將軍方便。"華太尉的雙眼怒氣騰騰。
"華太尉有所不知,太后懿旨,令華太尉與章太師暫住宮中,以待太后召見。"楊策含笑道。
"楊策,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叵測居心!讓開!我要見太后!"華太尉重哼一聲,目光陰寒而凌厲。
"此處是凌霄殿,舅舅如此高聲呼喝,是要母后無法安生歇著嗎?"
華太尉和章太師聽聞湘君公主冷冰冰的話音,轉(zhuǎn)身,卻見她已然站于身后,臉色沉肅,與方才的淺笑全然二致。
寧歌緩緩開口:"倘若舅舅再如此跋扈,我這個當小輩的,可不會心慈手軟!"
柔音切齒,一錘定音。
"哼!公主這是威脅臣?你個小娃兒還不夠資格!"華太尉手臂一揮,怒氣直向湘君公主。
"華太尉以下犯上,辱及湘君公主,押下!"楊策的深眸倏地緊斂。語聲未落,執(zhí)仗宿衛(wèi)立即押住兩人,任憑兩人如何掙扎也掙脫不得。
"公主,你敢輕舉妄動,休怪老夫……"華太尉竭力掙扎,唾罵不止。
"舅舅誤會了,我只是奉了母后的口諭,請舅舅在宮中暫住數(shù)日。章太師,我自會派人去太師府通報一聲,放心好了。"寧歌俏皮道,長睫輕眨。
"你--"華太尉雙眼噴火。
"煩請公主代臣通傳,說臣在宮中很好。"章太師趕緊扯了扯華太尉的衣角,制止他做出更加無狀的舉動。照此看來,湘君公主與楊策謀劃在先,內(nèi)外已經(jīng)照應(yīng)妥當,倘若他與華太尉大鬧皇城,只怕得不到任何益處。
"押下去!"楊策沉聲喝道。
一列宿衛(wèi)押著華太尉和章太師退下,遵令軟禁他們于凌霄殿一處暗室。
楊策轉(zhuǎn)眸,與湘君公主相視一笑。
宮人盡退,偏殿前庭只有一雙人影,靜靜地對望。
月上中天,她仰臉望著那輪冰鏡似的圓月,偶有浮云飄過,卻始終皎潔。身后有一道沉厚的聲音傳進耳中:"現(xiàn)下內(nèi)外咸定,公主是否歇一下?"
她柔澀一笑,他曾經(jīng)說過的話再次清晰地浮現(xiàn):縱使火海刀光,縱使千山萬水,我一定會站在公主前方,護公主于左右,令公主不被傷及半分……
暗紋繡錦將軍袍服在清透的月色之下,泛出微芒的冷光。她不得不承認,只要他在身旁,她焦躁的心總會漸漸安定,他的身上似乎透出一股奇異的力量,總能緩解她的緊張與不安。
楊策就站在她的身側(cè),僅有一步之遙。寧歌瞧見地上如水的影子,他緩緩地抬手,撫上她的肩,卻被什么扯住似的,僵立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