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薩對這野性難馴的小子也是越來越喜歡。他內(nèi)心深處一直就渴望著有個兒子,這個和鳳凰兒差不多大男孩的出現(xiàn),恰恰填補了這個空白。一段時間下來,金薩驚訝地發(fā)現(xiàn)男孩的記憶領(lǐng)悟能力竟和女兒不相上下!一句復(fù)雜枯澀的苗語他聽一遍就能半字不漏的復(fù)述,稍加動作解釋就立即明白意思;鳳凰兒配第二次相同的藥他就能把所有輔藥找齊,份量絲毫不差。金薩心懷大慰之下決定年節(jié)就為男孩取名并正式收他入侗,而對于野小子"萬夫莫開"這檔子事大祭祀表面痛斥怒罵,私底下卻和幾個長老說:苗家的孩子,沒點野性象什么話!慢慢調(diào)教也就是了。
"鳳凰兒,回家。"男孩生澀地道。
每次聽見他叫自己的名字,鳳凰兒都有種驕傲的滿足。記起自己剛教他說話的情景,又總是忍不住想笑。
"你,野小子。我,鳳凰兒。"鳳凰兒先指指男孩再指指自己。
"你,野小子。我,鳳凰兒。"男孩煞有其事地指指自己再指指鳳凰兒。
"啪!"(一個爆栗)......
"走,我們回家。"鳳凰兒拉住男孩的伸出的手。兩個孩子并肩走在路上,男孩似乎還是不很習(xí)慣直立行走,走得很慢。鳳凰兒半點也不急,笑盈盈地陪著他。
還沒走出山谷,男孩忽然停步。鳳凰兒不解地望向他,卻發(fā)現(xiàn)后者瞇起了眼目光直投向左側(cè)山脊上--那里站著三個人,手里都拿著類似于火銃狀的物件。
遠遠看見山下的兩個苗家孩子,向?qū)Ю汐C戶將鳥槍掛上肩大力向下?lián)]手。鳳凰兒笑了笑,也朝他揮揮小手。老獵戶身后的周平不耐煩道:"走!兩個小崽子有什么好看的,都轉(zhuǎn)了兩天了,連根豹子毛也沒看見!"他懷疑地看看老獵戶:"哎,我說你是不是打了二十幾年獵?真找不到我可要你退錢??!"
就在兩行人各走各的時候,一只獐子大刺刺地從男孩身后竄過,直奔向山上。男孩不假思索地伏下身子銜尾急追!
鳳凰兒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野小子回來!果果也沒你這樣?。靠旎貋?,你......你小心點?。?
男孩充耳不聞,多年來養(yǎng)成的捕獵天性讓他在一剎那就熱血沸騰起來。此刻,他已經(jīng)完全變成那只嗜血的猛獸!
那只獐子發(fā)覺了背后撲來的殺機,急急加速?;挪粨衤烽g竟直往山脊上那三個人的方向沖去!
老獵戶聽見山下鳳凰兒的叫聲,轉(zhuǎn)頭一看不由目瞪口呆。那苗族男孩已經(jīng)不在原地,只見坡上茂密的茅草叢紛紛破開,一前一后兩個物體急向脊上沖來!
山脊上草勢稀疏,稀稀地長著些野栗樹。三個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那獐子從草叢中急竄而出,還未落地便被隨后趕上的一物撲倒,口中哀哀悲鳴。文偉拿下自己的眼鏡,哈了口氣用力擦了擦再戴上,眼前的情景讓他實在是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剛才山下的那個小鬼一口就咬斷了獐子的喉管,正滿面鮮血地伏在地上瞪著己方。
老獵戶的眼珠子都快掉了出來,他在山里面跑了這么多年,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苗族孩子。面對男孩的瞪視,老獵戶只覺得遍體生寒,那種兇煞的眼神他只曾在十幾年前獵過的那頭大豹身上看到過!
男孩見三人沒有任何動作,便叼住獐子喉嚨往山下拖,他來到金花侗很久后明白了一個道理,人們應(yīng)該對他都是沒有惡意的。
"噗"的一聲,男孩只覺的腿上微微一麻,疑惑地丟下獐子看去,一根閃閃發(fā)亮的鋼針正插在那里。他本能地回過身正面對著山脊上的三個人,剛一動作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軟倒在地上。
"發(fā)什么愣?快來搭把手!"周平將麻醉槍掛回肩上拎起男孩的上半身,朝文偉大吼。
文偉驚慌失措道:"老板,你......你發(fā)瘋了?你抓這個孩子干嘛?"
周平大怒:"叫你媽的過來你哪來那么多廢話?快,這可是棵搖錢樹!"文偉不敢再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上去幫手。
老獵戶如夢初醒般大叫:"你們干什么?!"他漢語本就甚為流利,兩天溝通下來更加是再無障礙。
周平冷笑道:"老頭我告訴你,這多半是狼孩豹孩之類被野獸撫養(yǎng)大的孩子,我們這是要救他出苦海!"
老獵戶氣結(jié):"這明明就是個苗家的孩子。周老板,苗族在這里勢大,家家都有火器,你可別害了我!"
周平從口袋里掏出十幾張大團結(jié):"苗族孩子都這么咬死動物的嗎?你看他的一舉一動明明就是只野獸!我一定得把他交給政府才放心,這幾天辛苦你了,這些是加你的一點小意思。"話鋒一轉(zhuǎn),周平以退為進:"你要不讓我救這孩子也行,出山我就去報案!老頭,我去你家時可看到墻上掛了不少好東西?。?
老獵戶臉色忽青忽白,心中天人交戰(zhàn)。猶豫半天終究還是私欲占了上風(fēng):"那......那我就不客氣了。周老板,山下還有個女孩,你看是不是......"言下之意卻是要斬草除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