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喋喋不休地對溫雅彬議論金美善時,這位韓國女留學生正一個人坐在某咖啡廳里,郁悶地等待著卓威廉的到來。終于,透過玻璃窗,她看見卓威廉的吉普車駛?cè)肓送\噲觥?/p>
金美善用她那混雜著英語和韓語的漢語向卓威廉講述了剛剛在那家餐廳所發(fā)生的一切,表示了對我的同情后,她又擔心起溫雅彬來,忍不住對卓威廉說:“盡管我知道自己有些好笑,但我總覺得溫雅彬?qū)λ泻酶??!?/p>
一如之前,聽她這么說,卓威廉當即予以駁斥,隨即根據(jù)他的所見所聞支持自己的論點,但是很快,他發(fā)現(xiàn)金美善的臉愈來愈暗淡,這才意識到他的話好像適得其反,一時有些慌亂,為自己的失誤連連解釋,不料卻越描越黑,連他自己都無法自圓其說,不得不承認溫雅彬的確有點兒問題……
終于,金美善忍受不了了,起身說了句對不起,便眼圈紅紅地跑去了衛(wèi)生間。
見此情形,卓威廉沮喪而又懊悔。
溫雅彬奪下了我的筷子說:“時間很晚了,我已經(jīng)拜訪了你的公司,雖然看起來這里設施完善,各種辦公用品一應俱全,但我仍然認為不適合居住,因此希望你馬上離開?!?/p>
盡管他多次相勸,但我卻固執(zhí)地堅持說:“反正我已經(jīng)在這兒睡了一宿了,再睡一宿也沒有什么問題?!?/p>
他不由得焦躁起來,說:“昨晚有葉子陪你,但是現(xiàn)在只剩下你自己了,一個女孩子孤身一人睡在荒野,我無論如何也不能放心?!?/p>
一聽此言,我不由得朝他望去,一時間又被他的一雙大眼睛觸動,忍不住問他:“你為什么要這么關心我?”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說:“很簡單,因為我喜歡你?!?/p>
我搖頭說:“我不相信你的話?!?/p>
他連連表白說:“我說的是心里話,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上了你,就在那個咖啡廳的停車場?!?/p>
不不不,我并沒有問他為什么關心我,他也沒有回答說他喜歡我,這不過又是我的想象。
見我坐在那兒一聲不吭,溫雅彬問我在想什么,我沒有回答,隨即告訴他:“天色已晚,我也很累了,打算休息,因此不能繼續(xù)陪你,恕不遠送,再次感謝你送我回來。”說完,我就站起身。
見此情形,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再一次要我離開,說:“無論如何,你不能一個人睡在這里?!?/p>
聽他這么說,我不由得無奈,朝他的兩只大眼睛望了望,隨即將了他一軍:“那怎么辦?不然你別走了,留下來陪我?”
一聽此言,他不由得一怔,正想說些什么,忽然手機響了,朝屏幕看了看,隨即打開車門下車去外面接聽。
來電話的是卓威廉,得知溫雅彬仍然和我待在一起,并且是單獨,卓威廉不禁皺眉,隨即他直言相告說:“雅彬,你這么做非常不妥,畢竟你對她很不了解,而從已知的情況看,已經(jīng)有諸多理由說明她不適合你,希望你不要跟她過于親密,我命令你在三分鐘之內(nèi)與她告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趕去咖啡廳與金美善會面?!?/p>
溫雅彬卻回答說:“雖然我認為你的話不無道理,但是此刻我卻不能離開她,不光如此,我還要留下來陪她過夜。”
一聽此言,卓威廉不由得詫異。
此時,我正在車廂里一邊折騰著那幾張門簾子給自己鋪床,一邊撥打著葉子的手機。很快電話接通了,但跟我說話的不是葉子,而是他老爸。盡管我一再聲稱有重要的事要找葉子,那老爺子只是重復著一句話,說他的寶貝兒子睡著了,要我第二天白天再跟他聯(lián)系。
當我懊喪地合上手機,繼續(xù)為自己鋪床時,溫雅彬從外面回來了。無奈地朝我看了看,他咬了咬牙,問我他睡在哪兒,不等我回答,便拿起葉子曾蓋過的軍大衣去了駕駛席。
明白了溫雅彬真的要留下來陪我,我頓時一通嚷嚷,說不想讓一個陌生的男人睡在這里,但是他卻置之不理。
見他這樣,我沒轍了,只好扔給他一張門簾子,道了聲晚安,便鉆進了冰冷的被窩。
不知不覺,天亮了,溫雅彬仍然坐在那里睡著,門簾子底下傳來細細的鼾聲。而我卻整整一夜沒有合眼,抱著被子縮在車廂的一個角落。此刻,我正在朝這個剛剛認識三天的年輕人凝望。一時間,我的眼前浮現(xiàn)出如下情景——
我站在江濤的跑車上,高舉著酒瓶,嘩嘩地把里面所謂的汽油澆在身上,然后點燃了打火機。見此情形,人們驚恐萬分,紛紛往后退,但溫雅彬卻像電視劇里的慢鏡頭那樣朝我奔來,一個箭步跳上跑車,抱著我摔到了車下。
一時,我感慨而又感動。
漸漸地,我睡著了,不知道什么時候醒了,聽見有人在外面輕輕敲門,隨即聽見江濤愧疚的聲音……
此刻,我和江濤坐在一起。遲疑了一陣,他一下子就跪在了我的面前,稱他犯了不可饒恕的罪行,無論如何請我原諒……
很快,江濤消失了。
我從夢中醒來,被打傷的眼眶仍隱隱作痛。但是看到縮在大衣里睡著的溫雅彬,我心里卻有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說不出是什么,好像是快樂,又好像是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