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賓館又是那一套程序,遞簡歷挑照片。副導演那眼睛都瞇成個瞎子阿炳了,叫我站起來,然后緩慢360度轉身,瞇瞇眼打量我許久。三分鐘之后,經(jīng)紀人讓我到樓下大廳去等他。
經(jīng)紀人下來之后,坐到我旁邊的沙發(fā)上小聲告訴我:"剛才副導演屋里坐門邊那倆女的看見沒?"
"怎么了?沒大注意。"
他詭異地跟我說:"跟這呆六天了,陪導演睡,就為了上個角色。"
"導演?還是副導演?"
"副導演!導演能看上那貨色嗎?一瞅就是群眾演員。導演要睡,也睡科班的啊。"
要睡也睡科班的?合著我們千辛萬苦考取高等藝術院校,就是為了不給副導演睡,而專門給導演睡的?!
一想到這個,惡心得我,恨不得舉起關公大刀把所有不好好拍戲盡為了占演員便宜的垃圾導演與副導演全部給剁成肉醬!
副導演就是個幫導演收集資料的,是個人都能做,又沒什么特權。頂多藏著誰的資料不給導演推薦。這還是個只在央六播放的電視電影,就這點小小權力,都能把那幫女的玩得那么執(zhí)著堅守。為了演戲的犧牲精神那叫一個堅決偉大啊,小生自嘆不如!
當晚,回到家接到白天這個《信仰》劇組副導演電話,說是導演看上我了,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如果表現(xiàn)好了,女一號就是我的了。
我問:"怎么表現(xiàn)啊?"
"你第一天出來混嗎?這點事還不明白,要我教你?"
"不好意思啊,我這人比較笨。"
"要想得到這么寶貴的演戲機會,你總的有付出吧?"
"我付出我的專業(yè)和認真啊。"我知道他說什么,我就是裝作不知道,有本事你直接說出來,我看你臉皮厚到什么程度!
"你傻啊,我說的不是這種付出,你得讓導演高興。"
我淡然回答:"我不會,也不喜歡。"
"人家都潛,你還清高什么?還不趕緊水一個?"
"對不起,我不是烏龜!"
副導演覺得我簡直冥頑不靈,對著電話大吼:"別以為你電影學院的多了不起!你們學校的女孩,我都潛過一打了。這年頭要想上戲,都得走水!不然你就別干演員了,鐵定沒飯吃!"
"謝謝您的忠告啊,我現(xiàn)在正要去吃飯!"
對于這樣的人,跟他客氣是把他當做個人來看。再敢給我打電話,把你當畜生踹!
掛掉電話,悲憤欲絕,眼前一片灰暗的慘淡。
蘇芃宇滿眼的星光燦爛,耀眼星途直上藍天的憧憬與信心。他卻哪里知道,演藝圈里現(xiàn)實的陰暗糜爛?
2000年那會兒基本跑幾個組就能接個戲拍的輕松穩(wěn)定,不過六年光景,圈里竟演變成如此扭曲齷齪的狀態(tài)。往后的歲月,還有哪片路面可以讓自己腳踏實地行走?還有哪一個角落,能讓自己找到一個公平發(fā)展的機會?
我自然是不會跟蘇芃宇說出這些實情,還是因為我的好強。
前幾天見過他母親之后,他更加確信跟我結婚的打算。
為了對他的真心負責,我簡單將家里的基本情況告訴了他。在愛情里,我有著自己的原則。一旦認定一個人,我一定會對這份感情和這個愛人負責。我不能騙他,不能要他在完全不知道我家底的情況下,騙取他對我更深的愛情。這是我對他的責任。
聽完我家中薄弱的背景和現(xiàn)實的窘迫,他似乎沒有一絲失望,只說:"沒關系,錢以后我們一起掙,一起還",并感動我為夢想人生的堅持,對愛情的信仰。我有些小小意外,確信我愛對了人。
讓我更意外的是,他也會有比我想得更簡單的時候。隨后,他竟然把我家里的情況如此快就跟他父母提了出來。卻因過早攤牌,將我與他的關系推到了一個很尷尬的深淵。
蘇芃宇想要成為吉隆坡的什么常住居民,具體叫什么我記不清了,反正是便于自己穩(wěn)固發(fā)展的一種身份。他當時正在申請考核中。按規(guī)定,前提是銀行必須有定額的固定資產(chǎn),如此才能通過審批。他一時動不了自己的錢。只是很單純的想幫我先還五萬債務,希望他的父母能暫時幫他拿出這份錢來替我解圍。
他父親聽聞,立馬覺得不妥。萬一我們倆哪一天堅持不下去,分手了怎么辦?這借錢就會有經(jīng)濟上的麻煩。說白了,他父親是擔心我隨時翻臉不還。更或許以為我跟他兒子在一起,就是看上了他家的錢,只想騙錢吧。
最終,蘇芃宇的局長父親一聲令下,就從首都發(fā)話到我們老家。說能幫我們搞定五萬的銀行貸款,只要我們拿著相關證明去縣城那家銀行找他父親指定的某人就行了。打通這個關系,在他父親眼中看來,已經(jīng)是對我們家最大的幫助。
即使順利貸款,每個月高額的利息是要還的,我們舍得支付那么多利息而欠著這筆錢在銀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