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繼續(xù)解釋說明：“那是你和我的定情之地?！?/p>

于是我再開始想，老虎不愧是老虎，就連玩風(fēng)花雪月都要找這么威武的地方。

“以前，你每年的生辰，我都會為你取來‘虎嘯嶺’的第一滴露水。雖然你的生辰并不是昨天，但既然現(xiàn)在的你認(rèn)為是，那便是。所以，這是我補(bǔ)給你的禮物?！鄙n梧停頓了一下，才又接著說道，“也是我送你的第九百九十九滴露水?！?/p>

于是我……沒想法了。

“九九九？”我的聲音聽上去很像電視購物廣告里，那個每時每刻都情緒飽滿，從頭到尾處在癲狂邊緣的女主持人，“那我不就已經(jīng)活了快一千年！”

蒼梧很淡定地點點頭。

“靠！千年老妖啊！”我遙想了一下又贊嘆了一下，然后問，“那你呢？你多大？”

蒼梧慢悠悠伸出一根修長的手指。

“正好一千年？”

“比你大一千歲?！?/p>

“……你個老不死的……”

“……”

我仔細(xì)瞧了瞧那顆來自神仙老虎約會場所的露珠，約莫食指指尖大小，圓圓潤潤的，在經(jīng)由雙層印花窗玻璃所過濾的昏沉光線中，顯得并不明亮也不璀璨，但有著一種很柔和的光澤。

蒼梧輕聲問：“小薔，喜歡嗎？”

“喜歡……不過要是那種可以換成人民幣的珍珠的話我會更喜歡！”我笑嘻嘻地看著他轉(zhuǎn)眼掛滿黑線的臉，“好啦，逗你玩兒的！對了，那我以前是不是就這樣看著，一直到露水全部蒸發(fā)？”

蒼梧默了一下，然后悶著聲音：“你會喝掉的?！?/p>

“不是吧？干不干凈衛(wèi)不衛(wèi)生?。磕阋?，現(xiàn)在的污染很嚴(yán)重，這種沒有經(jīng)過任何消毒加工處理的食物是很危險的，萬一吃壞了肚子怎么辦？看病那么貴，我上次隨便咳嗽了兩聲就被懷疑是肺癆‘非典’禽流感，弄得又是抽血又是拍片子，干掉了三百多塊人民幣呢……”

蒼梧臉上的黑線已經(jīng)連成了片。

“行了行了，你干脆扔了算了！”

“好嘞！”

我答應(yīng)得很干脆，然后在他憤然轉(zhuǎn)身的瞬間，脖子一仰嘴一張：“那就扔到我的肚子里吧！嗯……果然是神仙的玩意兒，味道不錯，好像還挺解渴的?！?/p>

蒼梧半側(cè)了身子愣住，表情似怒似喜似悲似樂，看上去有些扭曲，跟身上的那套衣服倒是很相配。

“你就穿成這樣出去的？”我咂咂嘴憋著笑，“還好現(xiàn)在街上的人不多，要不然，救護(hù)車可就要忙了?！?/p>

蒼梧應(yīng)該不知道我話里的意思，不過也許是為了緩解之前有些僵硬的氣氛，所以還是回了句：“此番來去，凡人自然是看不見我的?！?/p>

我這時才想起一個很嚴(yán)重的問題：“那個‘虎嘯嶺’應(yīng)該不是我們?nèi)碎g的地方吧？”

“當(dāng)然不是?！?/p>

“你人間仙界的這樣來回折騰，總不至于是靠兩條腿走路的，難道……用法力了？”

蒼梧將身子又側(cè)了一些，變成完全背對著我，輕輕應(yīng)了聲：“嗯?！?/p>

“可你之前不是還說，如果在這里用法力的話會遭天譴嗎？”

“一點點而已，沒關(guān)系的?！?/p>

我這人吧，有時候真挺賤的，別人只要一對我好，我就不自在。雖然蒼梧把我看成他老婆，可我并沒有把他當(dāng)老公。這份大禮委實讓我很感動，但更讓我渾身難受地抓心撓肝……

我干笑：“其實，你不用這樣麻煩……”

蒼梧的聲音依然很輕：“習(xí)慣了?！?/p>

“啊？”

“一件事做了一千年，早已成了習(xí)慣，所以，不麻煩?！?/p>

我看著蒼梧的背影……我好像看到的總是他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