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元旦時有一天,我又在車間和同事們談這事,這天我們班里的朱敏請假,另一個班的吳露帶班。吳露聽過我的描述友好地說:“李里,你這孩子可能還是個事。我表妹前幾年好像就是這樣,后來把整個一條腿都鋸掉了……”
“李里,我跟你講,你別不把它當回事!我同學的兒子也好像和你說的情況差不多,后來不知怎么搞的得敗血病死了。”關技術員也提醒我說。
“怎么辦?”本來我就因此而常常心神不寧,現在經她們兩位一說,越加覺得有事要發(fā)生。于是,我和建林商量,準備元旦后帶他去武漢兒童醫(yī)院做檢查。我借元旦的機會賺了兩天輪休。
元月三日輪到我出班休息,建林請輪休假,我們抱著驍兒子來到武漢市。在我的同學肖蕊夫妻倆的陪同下走進這家全國有名的兒童醫(yī)院。就診的孩子很多,我們分頭行動:我抱孩子,建林排隊掛號,肖蕊的丈夫童新排隊看病,肖蕊排隊拿藥。
建林這人有時候真的很煩人,每逢孩子生病,喂藥、打針,你別想找他幫忙。他很會耍心眼兒,找借口逃離開去。就說兒子剪舌筋那天,照常理講應該是由他抱著兒子上去做手術,當醫(yī)生做好準備時,他忽然不見了。后來我追問他,他兩眼往上一翻說:“有什么辦法,那時硬是要上廁所。皇帝老子管天管地,也管不著人家拉屎放屁??!”
好容易童新的隊排到頭了。眼看著醫(yī)生握著一根針管,針頭孔有縫毛衣的針頭那么粗,目的是要將針頭插進去,在驍兒子的屁股上做穿刺,抽出些東西看看?,F在,我多想建林能從我懷里將驍接過去。而且,現在孩子大了,他有力量進行抗爭,我擔心我制服不了他,我的目光向四周搜索著,可悲的是建林又不見了。
我硬著頭皮坐到凳子上,童新、肖蕊也朝四周看了看,就在我將驍反轉身來時,他們俯下身來幫我。我把孩子壓在雙腿上,肖蕊緊緊抓住驍的雙手,童新緊緊抓住驍的雙腿。聽他像挨宰的雞一樣號叫。
隨著兒子一聲慘叫,膿液往針管里直串,但僅僅只抽了三毫升就沒有了。醫(yī)生很有把握地說:“沒事,打針消毒不嚴造成的深部化膿。隔一天換一次藥。”
一塊黃色的紗條用鑷子將其塞進去一點點,我知道其目的是不讓穿刺的孔結痂堵塞。一塊白色的紗布將其蓋住,貼上膠布就宣告結束。
我們如釋重負地向院外走去。
天空烏云密布,狂風怒號,院子里的紙屑、垃圾被狂風卷起又甩掉,甩掉再卷起,弄得天昏地暗,人的眼睛也睜不開。約莫過了二十來分鐘,天空飛起細細的雨,但一時還壓不住漫天的灰塵。我抖了抖身子,不禁哆嗦了幾下,后悔不該在來醫(yī)院前將衣服減了再減,傘也有意不帶。就三四個小時怎么天氣變化得如此劇烈!我緊緊地摟著還在因疼痛和恐懼而抽噎的驍兒子,心中想著拿什么來給他遮寒的事。建林脫下外衣,把衣服遞給我,從我懷里接過兒子,我把他的衣服蓋在兒子的身上。
“李里,我們趕快走,搭車回去?!蓖抡f。
我們加快速度往站臺走去。站臺上細細的雪花在空中飄來蕩去,風越來越猛,樹葉子很快就凍結了,葉子在風的作用下搖擺著,發(fā)出碎冰擦擊的聲音。我們哆嗦著身子乘車回到了童新的家。
一個十四平方米的屋子住著三代六口!我想了想對建林說:“既然兒子不需要住院,我們今天回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