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歸來者!太平間中的三天(1)

失落的奧義 作者:陶淘


 

1996年,曾榮獲三項美國國家圖書獎的菲利普·伯爾曼(Phillip Berman)出版了一本瀕死學專著,取名為《回家之旅》(The Journey Home)。在這部嚴肅的作品里,伯爾曼為讀者們講述了醫(yī)學史上時程最長的一次“起死回生”。

插圖4-7

該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位著名的前蘇聯(lián)異見分子:喬治·羅德納亞(George Rodonaia)。1976年,美國前國務卿亨利·基辛格(Henry Kissinger)曾親自出面邀請其訪問美國。就在臨行前,前蘇聯(lián)國家安全局(克格勃)制造了一起車禍將其暗殺。由于涉嫌政治陰謀,美國國務院強烈要求莫斯科方面予以解釋;而蘇共亦假惺惺地命令有關(guān)部門安排一場尸檢。

三天后,當法醫(yī)們剛在喬治的“尸體”上劃開了一道切口,這名“死者”就因劇烈的疼痛,而從驗尸臺上驚醒了過來。喬治的親叔叔,作為當場的主刀,親眼目睹了整個事件的發(fā)生。這位在冰柜里足足“沉睡”了三天的“死者”,在徹底醒來之后,經(jīng)歷了九個月的時間才康復。1989年,喬治終于攜其家人移民美國并成為了一名牧師。而在此之前,作為醫(yī)學專家,他曾將自己的青春和精力都奉獻給了摯愛的神經(jīng)病理學事業(yè)。昔日大學里的無神論倡導者,就這樣莫名其妙地轉(zhuǎn)變?yōu)榱蓑\的傳教士。

伯爾曼在其書中轉(zhuǎn)述了喬治的“背叛”:

“關(guān)于我那次瀕死經(jīng)歷,我能記得的第一件事是我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個完全漆黑的世界里;沒有肉體上的痛苦。不知何故,我當時仍然能意識到自己是喬治。周圍只有黑暗,從來都沒有過的完全徹底的不能再黑的黑暗。這黑暗包圍甚至壓迫著我。我對這一切毫無準備,驚恐萬狀。我震驚地發(fā)現(xiàn)自己還活著,但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僅僅有一個念頭在我的腦中縈繞:我不存在之時會是怎樣呢?這樣的念頭始終煩擾著我。”

“慢慢地,我握緊了手,開始回想發(fā)生過什么事以及接下來又會怎樣。但沒有一件事情令人感到輕松愉快。我怎么會到這樣的地方來?我究竟要去干嗎?然后我想起了笛卡爾的名言:‘我思故我在’。于是乎,心里如釋重負。因為此刻我畢竟能確知我還活著,盡管我顯然處在一個完全不同的維度。我想:既然我還存在,何不積極面對呢?我知道我自己是喬治,我處在黑暗里,但是我還知道自己是誰。我就是我,我絕不能夠束手待斃?!?/p>

“接下來,我又在想:在黑暗里怎樣做才算是積極?好吧,積極就是光。于是,突然間,我在光里了。十分閃耀、明亮的白光!就好像照相機的閃光,但不是閃爍不定的,既明亮又恒定不變。起初,我發(fā)現(xiàn)這道光芒讓人痛苦,我不敢直視。不過漸漸地,我開始感覺到安全而溫暖,并且,突然間一切看上去都很好?!?/p>

“接下來,我看見了所有微觀粒子在我身邊飛來飛去,原子、質(zhì)子、中子,到處在飛。它們好似是混亂無序的,但這種混亂也有自己的對稱性,這給我?guī)頍o比之巨大的樂趣。這種對稱性美妙且渾然一體,將我沉浸在無比的快樂里。生命和自然的宇宙形態(tài)就展現(xiàn)在本人的眼前。就在這時,我心中一切對自己身體的掛念都煙消云散了。因為我清楚地意識到我不再需要它了。相反,它實際上還會限制我的自由。在此經(jīng)歷中的每一件事都融合在一起,所以我很難為每件事梳理出個來龍去脈。我知道的所謂的時間已經(jīng)停止。對我這個永恒的生命體來說,過去、現(xiàn)在和將來已融合在一起了?!?/p>

“某個時候我還經(jīng)歷了所謂的‘生命的回顧’。在剎那間,我看到了自己從開始到結(jié)束的整個人生。我參觀了自己這段人生的實際演出,就好像有一張張人生的全息圖像展現(xiàn)在眼前。沒有過去、現(xiàn)在或是未來的分別,僅是此時此刻及我一生的實際情況。它并非是從降生一直到在莫斯科大學的生活,而是一次就全部出現(xiàn)。我就在那里,這就是我的人生。對于自己做的事,我沒感到內(nèi)疚或自責;對于成敗缺憾也沒感到什么。我所感受到的就是自己的人生就是這個樣子。我對此滿足,接受如此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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