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那么可怕。山姆看上去很緊張,都不敢碰我,但是我們倆還是做了我們該做的事。猛的一陣疼痛,然后就結(jié)束了。有那么一會兒,山姆在我上面,用胳膊肘撐著身子,凝視著我的臉。我避開他的目光,盯著把窗簾卷起來的那根編成麻花狀的窗簾扣。我故意沒拉上窗簾,為的就是讓這夫妻之事快點過去。我這樣做,算厚顏無恥還是絕望?
山姆從我身上下來,翻到他那邊躺下。我一動不動。我不想說話,也睡不著。也許,這一夜,這一次,在我和我真正的丈夫——不管他是誰——即將共度的無數(shù)個夜晚中算不了什么。但梅呢,她會怎樣?
天還黑著,我就起床,洗澡,穿衣,然后坐在窗邊的椅子上,看著熟睡的山姆。天快亮時,他猛地一下驚醒了。他四處看著,好像忘記了自己在哪里。他看到了我,眨眨眼睛。他的眼睛睜開了,有點紅腫。我猜得到他的感受:在這個房間中,已經(jīng)極其尷尬,更可怕的是,他一絲不掛,我就坐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他卻要起床,穿衣。我就像昨晚那樣,轉(zhuǎn)臉看向別處。他翻到我睡的那邊,從被子里鉆出來,閃進了浴室。浴室門關上了,我聽見水龍頭嘩嘩地響了起來。
我們到餐廳時,弗恩、梅已經(jīng)和路老頭坐在那里了。梅的臉色看起來像條紋大理石,乍看是白的,白中卻微微泛著青。弗恩用手揉著桌布。我和山姆落座時,他都不抬頭看一眼,我突然想起,到現(xiàn)在還沒聽他說過話。
我們抿著茶。大家都不吭聲,沒談論風景,沒評價飯店的布置,也沒人提起這些從美國來的中國人今天要到哪里游覽。
路老頭打了個響指,侍者回到我們桌旁。我的公公——這個稱呼想起來就別扭——示意侍者彎下腰,然后湊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侍者站起來,撅起嘴,離開了餐廳。他回來時,身后跟著兩個女仆,她倆各拿著一卷布。
路老頭示意一個女仆走過來,從她手里接過布。當他雙手把布打開時,我嚇壞了,因為我意識到,他手里拿的不是梅的、就是我的床單。周圍的食客,或關切,或漠然,都在看著我們。大多數(shù)洋人根本看不明白,但有一對夫婦看懂了,他們被嚇得目瞪口呆。餐廳里的中國人,從食客到飯店的工作人員,看起來都覺得這事好笑,卻又好奇地想看看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