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是輸大了吧。把所有這些都輸光了！”我指著房間、家具、房子，還有父親為我們營造的一切，“你到底欠了多少，想怎么還？”

梅止住了抽泣，媽媽則依舊沉默不語。

“我輸給了路老頭?！卑职纸K于不情愿地承認了，“他會允許你媽媽和我住在這房子里，條件是梅嫁給他的小兒子，而你，嫁給他大兒子。這樣，在我找到工作之前，我們還有地方住，有飯吃。你們倆，我們的女兒，是我們惟一的資本。”

梅捂著臉，站起來沖出了房間。

“告訴你妹妹，今天下午我會安排你倆和他們見面?！卑职置銖娡饬宋覀兊囊蟆！澳銈円屑の野涯銈冊S配給兄弟倆。這樣你們姐妹倆就永遠在一起了?，F在上樓去，我和你媽媽有很多事要談?！?/p>

窗外，賣早點的走過去了，又來了一群小販。他們的叫賣聲如歌如訴，引誘著我們。

“噗，噗，噗！買茅根嘍，亮眼睛??！給孩子吃茅根，整個夏天不生疹子！”

“吼，吼，吼！修面，剃頭，剪指甲！”

“來啊，來啊！賣廢品嘍！外國瓶子和碎玻璃換洋火！”

幾個鐘頭后，我走到虹口區(qū)的“小東京”附近，我和日本學生約了中午上課。為何我不取消上課？天都塌了，還做什么事??？可是，梅和我需要這筆錢。

我迷迷糊糊地乘電梯，去了山崎上尉的公寓。他作為日本代表團的成員，參加了1932年洛杉磯奧運會，他想重現自己在洛杉磯的榮耀。他人不壞，卻被梅迷得神魂顛倒。梅不該幾次出去跟他約會，現在幾乎每次上課他都要打聽梅的情況。

“今天你妹妹在哪里？”我們溫習完功課后，他用英語問我。

“她病了，”我撒了個謊，“正睡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