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賭輸了？看在老天爺?shù)姆萆?，把錢再贏回來啊，”我大聲說道，“你一向都能贏回來的。”

爸爸在大家眼中是個大人物。我卻一直當(dāng)他是個平凡的庸人。他現(xiàn)在望著我的眼神……讓我一眼看透了他。

我生氣地問：“情況有多糟糕？”——我怎能不怒火中燒？同時，我也隱隱感到一絲同情，不僅對爸爸，更是同情媽媽。他倆會怎樣？我們一家會怎樣？

爸爸低下頭，“房子，黃包車行，你們倆的投資，我存的每一分錢，全輸光了?！边^了很久，他又看看我，眼里滿是絕望、痛苦和懇求。

“世上沒有好結(jié)局?！眿寢屨f道，好像她那灰色的預(yù)言終于應(yīng)驗(yàn)了，“誰都斗不過命運(yùn)?！?/p>

爸爸不理會媽媽，他一心想喚醒我的孝心和長女的責(zé)任感，“你想讓自己的媽媽在街上乞討嗎？你們當(dāng)月份牌女郎，快淪落到妓女的田地了。你們只剩一個選擇：是要跟一個男人，還是墮落到像個妓女，在低等紅燈區(qū)滿街亂轉(zhuǎn)找外國水手？你們將來想怎么生活？”

我讀過書，但我有什么謀生的技能？是的，我每周三個上午教一個日本上尉英語。梅和我為畫家做模特，但我們賺的錢還不夠我們買衣服、手套和鞋帽。我不想讓家人淪為乞丐，我當(dāng)然更不想梅和我淪為妓女。不論出了什么事，我都必須保護(hù)好妹妹。

“新郎是誰？”我問道，“我們能先見見他們嗎？”

梅睜大了眼睛。

爸爸說：“這不合規(guī)矩。”

我堅(jiān)持，“除非我跟一個人見過面，否則我絕不會嫁給他?！?/p>

梅也開腔了，“別以為我會聽你的?！钡宦犓穆曇簦覀兙椭浪尣搅?。雖然我們姐妹倆常打扮入時，做派摩登，但改不了作為女兒那順從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