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默生與波士頓第二教堂割斷聯(lián)系,不再繼續(xù)擔任牧師之后,便很快地在生命哲學的教堂里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成了“快樂之學的教授”。他不無感慨地說:“我們每一個人都擁有巨大的精神資產(chǎn)來發(fā)展我們的龐大的產(chǎn)業(yè)——一種獲取和交換美、快樂、自由、友誼與和平的產(chǎn)業(yè)?!比欢?,他的產(chǎn)業(yè)卻很快遇到了麻煩——新婚不久的妻子去世了。
8歲便失去了父親的他,無依無靠,悲慟欲絕,感覺就像是“教堂的司事每天都在他的胸腔里唱著挽歌”。整整兩年時間,他每天都到愛人的墓地里去枯坐、祈禱,真心地希望自己也能夠隨風而去,去她的身邊,為她分擔一份孤獨。最終,當然是沒有去成。因為上帝考驗他的作業(yè),他還沒有徹底完成。為了完成這份作業(yè),減少許多的痛苦,他不得不踏上了去歐洲的旅途——其實,是踏上了去尋找答案的旅途。一種產(chǎn)業(yè)說破就破了,他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的——途中,他拜見了隱居的英國哲學家卡萊爾。
卡萊爾只是默默地遞給了他一只干凈的大煙斗,自己也拿著同樣的一只,兩個人在不含任何雜質的靜默中,從傍晚一直吸到了深夜。然后,就相互握了握手,分別了。卡萊爾的大煙斗并沒有給愛默生冷徹的心靈以溫暖。在愛默生看來,卡萊爾簡直就是不屬于現(xiàn)在,不屬于人間。他從不離開天上半步,從不放棄對偉人的矚目,從不把目光投放在普通人的世界里。他的雙腳始終跨在舊世界和新世界的門檻上,一心一意地專注于舊世界的凋零,而對新世界里活生生的美卻視而不見……這簡直是太可怕了。愛默生失望了。
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之后,愛默生終于發(fā)現(xiàn),別人的“大煙斗”,世界上任何人的“大煙斗”,無論它是怎樣的精致,怎樣的獨特,卻都不是自己的。醒悟之后,愛默生便從歐洲回到了美國,在自己的家中,開始創(chuàng)造自己的“大煙斗”。他企圖用自己的“大煙斗”來溫暖自己,同時也敲打眼前的這個越來越僵硬的世界,借著“大煙斗”的微光去看清“人類的最高法則——人類的同一性的樸實和活力”。
即使是兩位兄弟的病逝、愛子的夭亡、住宅的被焚,也沒能影響到他的創(chuàng)造。似乎上帝派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為了一件事:創(chuàng)造。他先是建立了村莊學園,作為自己的創(chuàng)造基地;之后又到他的母校哈佛大學等地宣講他的關于人與鼠、天使與上帝的獨立思想。雖然他的思想受到了許多人的反對,甚至曾被轟下了講臺,但他依然宣講著,在心靈的講臺上,更加深入地宣講著。只要一停下來,他就感覺像是一下子失去了內(nèi)心的和平。他知道,只要宣講一次,他的“大煙斗”就會進一步成形。他說,上帝的王國,不是珍饈和美酒,而是公正與和平。為了這樣一個目的,必須使人類變得更加善良和明智。它的體系應該像人的要求一樣富有彈性。他還說,我們永遠都站在一切偉大事物的邊緣。要相信我們自己,堅持我們分享生命之快樂的權利,維護我們與神明的關系,服從我們自身內(nèi)部的力量——不是奴役的力量,而是自由、助人的力量。要敢于成為我們自身命運的統(tǒng)治者,并使所有的人都有勇氣這樣去做……他的聲音,被稱之為“美國人的福音書”,標志著美國“道德獨立宣言”的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