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三人共用的辦公室里只有我一個人,陪伴我的也只有窗外沙沙的風雨聲。我馬上撥通了那個電話。
對方一聽到我的聲音,顯得很驚喜,又顯得很激動。他用粗獷的嗓門兒,在那頭叫道:“石記者,我知道您一定會給我來電話的。不怕你笑話,自從我把信寄出后,這七八天時間里,我什么地方都沒有去,就一直守在家里等候您的回音……”
“呵呵,收到您這么長的信,我肯定會回音的,其他的不說,至少我們還是戰(zhàn)友呀!”
“對對對,你說得很對,戰(zhàn)友戰(zhàn)友親如兄弟……”他聽到我這話,在電話那頭激動得馬上哽咽起來。
是的,只要是當過兵的人,都可以稱彼此為戰(zhàn)友;只要是當過兵的人,不管在什么地方,我們總會找到心靈深處的那種獨特的共鳴。如果不是當過幾年兵,也許,柯福貴不會如此多管閑事,說白了,也許不可能這樣有正義感。
我們剛一通話,就沒有絲毫陌生感,很快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您的信我今天才收到,我正在研究您所寫的一切,首先感謝您對我的信任。不過,您不要有任何心理壓力?!?
柯福貴說他現(xiàn)在心態(tài)很復雜,有深重的負疚感。因為他作為一名當?shù)嘏沙鏊谋0矄T,對這些罪惡的東西耳聞目睹得太多。現(xiàn)在,他已辭職,回到老家先調整一下疲憊的狀態(tài),準備以后重返南方,找一份新工作,畢竟他在這里已生活多年,對這個城市充滿著深厚的感情??赂YF形容我所要面對的是“一群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而他本人正因為太熟悉這魔窟,心情一直無法輕松,他說作為一名退伍軍人,特別是一名共產(chǎn)黨員,除非親眼見到這群作惡分子被繩之以法,否則這輩子心上都有個枷鎖,難以解脫。
如果我真有膽識對此進行調查,他將義無返顧地盡快趕回浦江,除配合我的采訪外,還要為我提供其他力所能及的幫助。
最后,柯福貴叮囑在行動之前千萬不能透露風聲,那樣對方不但馬上會聞風而動,而且隨時有生命危險。
我們就這樣通了四十多分鐘的長話,就在通話快結束時,他忽然輕松地問我:“石記者,剛剛關注了南方的天氣,今天還在下雨嗎?”
我朝窗外看了一眼,說:“是的,下了好幾天的雨了,不過,很快就會云消霧散,明天就是陰轉晴了……”
他在那頭笑起來:“哈哈,雨天給人的感覺總不好。我也相信所有的罪孽都會云消霧散……石記者,我真的很開心,我心頭的云霧也散去了!哈哈哈,我找對了人……”
…………
當我把這重大新聞線索匯報給采訪部龐達海后,隨后報社高層幾位領導都一致看好,經(jīng)過幾次開會,最后成立一個三人暗訪小組,由我來領頭負責。事情定下后,很快就是春節(jié)了,對于外來工流動最多的南方,如何報道好春運的新聞,又成為各家媒體的重中之重。等我們忙完長達四十多天的春運,時間已是三月底了。就這樣,我們的暗訪直拖到現(xiàn)在才付諸行動。
此時此刻,我和鄧保衛(wèi)及司機大劉一起,已經(jīng)行走在前往桃花苑暗訪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