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神秘的墨脫

輪回 作者:飄沙


 

一直站到肩膀酸痛才依著墻壁順勢下滑,雙手抱頭而坐,胸腔里感覺到空了。

太陽掉在遙遠的山后與昏暗染成一片的時候,我從地上爬了起來。

離開的時候采集了幾束野花獻于墓前。

我住在八一鎮(zhèn)最繁華的一條小街上,一些游牧藏民和一些朝圣的藏民都在那里搭棚子。搬來幾塊石頭壘成爐灶,燒火煮茶,隨地撒拉,無人過問。牛馬羊悠然逛街,啃吃樹木,也無人趕逐。

這條小街狹長一公里卻熱鬧非凡,想想內(nèi)地首府街巷的繁華也不過如此。但這條街的路卻不敢恭維,坑坑洼洼不說,晴天只要風起就是漫天灰塵,雨后泥濘不堪,若汽車經(jīng)過,將飛沙濺泥。

也許這也是熱鬧中的一景吧。

我就要從這里出發(fā)去墨脫了,到隱藏在雅魯藏布江東岸的那個綠色山窩去看看,那里是傳說中的蓮花盛開的圣地。

從林芝出發(fā)到達派鄉(xiāng)的時候已經(jīng)中午了,在那里做最后一次的準備工作:買了綁腿以防螞蟥的襲擊;補充了罐頭、壓縮餅干;又到一家四川風味的飯館吃上最后一頓較比奢侈的飯,要了兩個菜一個湯。

晚上在派鄉(xiāng)的小木屋里睡覺,算是實習,進入大峽谷,小木屋比比皆是,這里不算太臟,以后將沒有這種待遇了。聽說穿越多雄拉山山口必須在中午之前,下午變天就很容易迷路,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據(jù)說進入墨脫的這條公路是1995年國家耗巨資修成的,在剛修好時開進過一輛汽車,而后這條路就宣布報廢了,那輛車開到墨脫后就成了永久的“文物”。

希望我到墨脫能有幸見到那個“文物”。

第二天早上天還沒亮就出發(fā)了,搭上了一輛運送軍隊物資的順風車,很快就到達了松林口。

這里就是汽車的終點站了,大峽谷的徒步旅行也由此正式開始。 

接下來就是一段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感受,從海拔1000多米一直攀升到4000多米的多雄拉山。我經(jīng)歷了高原的寒冷、熱帶的潮濕;從高山冰雪到亞熱帶叢林,領略了不同自然帶的垂直分布,也受夠了冷熱的這般交替。

真所謂:眼睛在天堂,身體在地獄。

眼前全是亂石荒灘,上山的路幾乎全是由巨大的紅巖石堆砌而成,這些通體透紅的巖石相互擠靠在一起,像通向天際的階梯。我的雙腳在亂石上跳來跳去,手為了支撐身體的平衡,不得不在巖石上擦來蹭去,手上被劃出道道口子,淌出了殷紅的血。在亂石上行走,像在石頭尖上跳舞,時間一長,淤血,腫脹的雙腳,每邁出一步都疼痛鉆心。

刺骨的山風裹著濕霧,陣陣襲來,刺疼頭部。身體麻木了,感覺也隨之遲鈍,人好似騰云駕霧,又好像打著醉拳。幸虧出發(fā)前給自己準備了一根拐杖。此刻,我無暇去顧及,只是快速地朝高處攀越。

飄逸在峰巔的白云漸漸近了,更清晰了,直覺告訴我,這里的海拔已經(jīng)很高,估計再堅持一下,就能看見多雄拉山主峰埡口,也就是通向墨脫之路的第一個險關。

眼前出現(xiàn)了一大洼冰坑,腳下的路已經(jīng)很難行走,抬頭看見云霧里時隱時現(xiàn)的山巒漸漸低矮,看見冰雪融化的溪水推著碎石朝峰頂?shù)牧硪欢擞咳雿{谷深處,我知道,我已真真實實地登上了穿越大峽谷途中的第一座雪峰。

在埡口上抬眼遠眺,通往墨脫的方向一片蒙朧,云海之中,高聳的山峰若隱若現(xiàn),頗為壯觀。我真想對著墨脫方向大聲呼喊,聽聽群山的回音,可是我不能,拉姆媽媽告誡我翻越山頂時,絕對不可以發(fā)出聲響,否則,會招致風雪冰雹。

到達山口的時候是上午10點40分,山口的瑪尼堆上飄揚著五顏六色的風馬旗。藏族人認為風馬是溝通世俗與靈界的通用媒介。風馬旗多由布制成,也有用麻紗、絲綢及土紙的。風馬有方形、角形、條形等,通常為十至六十厘米不等。

風馬小可到一條一縷,大可到整匹整幅的棉布,或串掛于繩,或隨意拋撒。勁風吹拂之時,成片成串的風馬旗在藍色天空、潔白雪山及碧綠湖泊的背景中漫天飛舞,精神及愿望一意向上。風馬旗的顏色分白、黃、紅、綠、藍五種。在藏民心目中,白色純潔善良,紅色興旺發(fā)達,綠色陰柔平和,黃色仁慈博才,藍色勇敢機智。

多雄拉山山口的風馬往往是直接懸掛在古柏上的,五六個一簇,迎風招展宛若大旗。

我在經(jīng)過這些地方時候的往往給瑪尼堆上添加一些石頭,這是拉姆媽媽告訴我的。

越過多雄拉平臺,路邊皆是一堆堆散亂的白骨,這是一群騾馬的遺骸。越往前走白骨越多,再后來,看見的已不是散亂的骨頭了,而是一具具完整的骨架。像人為地排列在路旁,目標一致,頭向前,儼然一支陣營龐大的隊伍正在向前開進。生命在這里是如此的弱小,又是如此的頑強,這些生靈,不甘心于毀滅,于是不屈不撓地前赴后繼……具具白骨成為了準確無誤的路標,這奇特的路標給我以膽魄,助我頑強地前行。

多雄拉山,這座被外界渲染得聳人聽聞的雪山,就在我的身邊。

我不是藏人,也不是個十足的信徒,雖然肯定信仰著什么,但至今看上去仍是飄泊無依的流浪者。在多雄拉山的懷抱,我的眼睛濕潤了,它讓我失去了一切語言能力,我像一個冒失的孩子似的傻傻地只聽到一個聲音:你到了。

俗話說上山容易下山難,有一段下坡路滿布碎石,小心的安全通過了,走完這段路的時候我的腿已經(jīng)痙攣了。沿多雄拉山而下,漫山遍綠,寒帶與熱帶風光盡收眼底。再看遍綠的多雄拉山,魁梧的山勢連綿不斷,一條條潔白的水流在山的不同角落款款而下,楚楚動人。

繼續(xù)往拉格走,沿途樹種由針葉林過渡到闊葉林,越發(fā)茂密。直到下午3點鐘才到達拉格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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