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好奇，你這種逢場作戲的高手，怎么這次這么認真?！?/p>

“周然啊周然，我跟你不一樣。你一路走過來，升學(xué)，就業(yè)，再創(chuàng)業(yè)，一帆風(fēng)順，沒遇上任何挫折。可是我，這些年摸爬滾打，什么倒霉事都攤上過?，F(xiàn)在回頭一看，錢也有了，尊重也有了，但我丟掉的那些東西呢，比方說，青春和戀愛，找也找不回來了。像我這種人，能心動一回，那是可遇不可求。你知道這是種什么感覺？就像重新活了一遍。”

周然碰了碰唐元手中的杯子：“那，祝你新生愉快?！?/p>

兩人出了酒店門口，唐元搭著周然的肩：“你先去忙你的。晚上我在新開的那家摘月樓訂了一桌，叫上珊珊？”

“我跟她早就沒什么關(guān)系了，你別亂安排。我要乘傍晚的航班回去，我爸媽來了?！?/p>

“那就走吧走吧，不攔你當孝子。肖珊珊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恐怕這姑娘不是這么想的，人家為你守身如玉著呢，我那兒追她的小伙子前赴后繼，她從不正眼看一眼?！?/p>

周然沉默，不想跟他繼續(xù)聊這個話題。

“你這也算始亂終棄了啊，以后別笑話我?！碧圃肿煨Γ罢f起來，珊珊那姑娘真是不錯，伶俐又不嬌氣，很有悟性，做事認真，我正打算升她的職。她犯什么錯了？”

“沒什么錯，就是太認真了。”周然平淡地說，引來唐元大笑。

“我昨兒見著路倩了，她也來了。你知道？”周然上車前，唐元又問。

周然搖頭，朝唐元擺擺手，告辭離開。

周然去醫(yī)院看望了他當年的導(dǎo)師，那老人的生命已經(jīng)進入倒計時，而他剛得知消息。

老人精神還可以，詢問了周然的工作近況，有些感慨：“沒想到你一心一意做這一行了。我一直以為，無論從個性還是從特長來說，你都是最適合做研究的?，F(xiàn)在，你覺得做生意比做學(xué)問更快樂嗎？”

“我一直在適應(yīng)?！?/p>

“你后悔過當初的選擇嗎？”

“沒有。我做事不后悔?！?/p>

“那就好，那就好。”導(dǎo)師輕不可聞地嘆氣。

周然從醫(yī)院出來已近黃昏，他招來出租車去機場。路上，他的助理打來電話，是他的私人號碼：“周總，不打擾您吧？您另一部手機關(guān)機?！?/p>

“沒事，你說吧?！?/p>

“那家公司愿意再降三個百分點，希望我們立即簽約。”

“讓他們等，下周再說?！?/p>

“那我們的損失……”

“讓他們等?！?/p>

“明白了。還有，肖小姐，就是您的那位校友，今天一直試著聯(lián)系您。”

“不要管她。”

周然在候機室把關(guān)機一整天的手機打開，手機上顯示了十幾個未接來電，還叮叮咚咚地發(fā)來一堆短信，皆出自同一人。

周然的手指在通話鍵上停留了一秒，恰在這時，那個號碼又響了起來。他等了足足五秒，終于接起了那個電話。

電話那端卻是一個陌生的女子聲音：“周先生？”

“是我?！?/p>

“肖珊珊小姐今天上午胃出血，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您如果方便的話，能來看看她嗎？”

“我知道了，謝謝你?！?/p>

他在候機室又坐了一會兒。當機場廣播通知他要乘坐的航班正在辦理登機手續(xù)時，他給林曉維去了個電話，告訴她這里有一點事情，需要晚一些回去。

“好的，你忙吧，爸媽那邊我會跟他們說?！睍跃S語氣平淡。

“你們今天進香還順利嗎？”

“挺順利的?！?/p>

“多謝你陪著爸媽?！?/p>

“別客氣。”

機場距醫(yī)院有很遠的路，周然上了一輛出租車。司機的車座后面插著鮮花店的廣告，周然打電話訂了一束鮮花，請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送到某醫(yī)院某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