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買加小姐不置可否。我看得出來，她知道愛爾蘭那個是在罵我，而不是她。

"只管告訴她們不做就滾蛋。"我邊說邊走開。

發(fā)泄一通，我總算感覺好些了。

不過我還是得休息一下。半小時前我吃了一片茂克芬，當時因為擔心它起效太慢，還把在工作服口袋的信封里找到的右旋苯異丙胺（一種中樞神經(jīng)刺激劑）也吃了。這會兒兩種藥共同作用，讓我難以集中精力。我達到興奮狀態(tài)的速度有點太快了。

我愛右旋苯異丙胺。這種藥片呈盾牌形狀，中間恰有一道垂直線，使它看上去更像女性的私處 。單是右旋苯異丙胺有時就能叫人精神恍惚甚至看不清東西，更不用說是和茂克芬一起服用了。現(xiàn)在我的眼前簡直就是模糊一片。

我走向醫(yī)生值班室，打算放松放松，心里還想著也許該吃一片我以前藏在床架里的苯并二氮類鎮(zhèn)靜藥。

但我剛一推開房門就感覺到里面有人。屋里很黑，彌漫著一股口臭和體臭的混合味兒。

"阿卡法爾？"我問，盡管我肯定不是他。阿卡法爾身上的味道我到死都不會忘記，但這屋里的味兒明顯更難聞，比莫斯比的腳還叫人難以忍受。

"不是，伙計。"一個微弱的聲音從角落里傳出來。

"那你他媽到底是誰？"我氣沖沖地吼道。

"外科幽靈 ，"那聲音回答說。

"憑什么呆在醫(yī)生值班室里？"

"伙計，我就是想找個地方睡一覺。"

他這樣說的意思其實是"沒人能找到他的地方。"

真夠了不起！這家伙不僅熏臭了房間，而且還霸占了雙層床上唯一可用的下鋪。上鋪堆滿了從1978年至1986年間全套的《Qui》雜志（美國一種面向男性讀者的色情雜志），這會兒想把它們搬走根本就不可能。

我倒是想了一下，反正屋子里也是臭氣熏天，干脆讓他待在那兒算了。但這念頭一閃即逝，在茂克芬的作用下，我的腦子有點兒不清不楚。

"限你五分鐘內(nèi)給我滾出去，"我沖他嚷道，"滾晚了小心我用尿淋你的頭。"

走的時候我把屋里的燈打開了。

這時我比剛才清醒了些，但要和病人對話還是挺費勁，于是編了個理由，先溜達到計算機前去查閱一下病情記錄。阿卡法爾已經(jīng)把大多數(shù)病人的信息輸入表中，但偏偏落下了某人。這個病人是諾登斯科醫(yī)生的，而且有醫(yī)保。諾登斯科不允許非白人插手有保險病人的診療。

我在電腦上瀏覽了一下病理報告。這位叫尼古拉斯·羅布魯特的病人可謂壞消息多多。他的意大利名字讓我心里一驚，但很快又平靜下來，我確信自己從未聽說過這樣一個人。再說了，黑幫分子們--就像大多數(shù)能自由選擇的人一樣--不是萬不得已根本不會到曼哈頓天主教醫(yī)院來。也正是這樣，我才被允許在這兒工作。

病理報告的中心內(nèi)容是"印戒細胞呈陽性"。印戒細胞是一種癌細胞，它在其內(nèi)部不斷制造蛋白，把本來應(yīng)該在中間位置的細胞核擠到一側(cè)，使其外形恰似一枚鑲了鉆石的戒指（也可以說像戒指印章，過去人們用熱蠟封信，然后用戒指印章在上面留下標志）。確切地說，印戒細胞癌多發(fā)生在胃部，也可能隨胃癌轉(zhuǎn)移至身體的其他部位，比如腦部或肺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