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時候,路波省長從京城凱旋,普天成去機場迎接,人大政協(xié)也有領導去了,其中就有前省委秘書長現(xiàn)人大副主任郭順安。在機場等待的時候,郭順安走過來,主動跟普天成打招呼,普天成也客氣地跟他說了幾句。郭順安順口問起了秦懷舟,說懷舟最近怎么不見人,我讓他給孫濤書記準備的字不知準備好了沒?普天成一驚,郭順安怎么問這個?臉上卻裝作平靜地說:“郭主任如果想懷舟,可以去永定區(qū)視察,懷舟一定會好好陪你的?!惫槹泊蛄藘陕暪?,道:“視察輪不到我的,我也是隨口問問,普省長對下屬好,這點值得我們學習?!闭f著,人群一陣騷動,路波省長出來了,普天成幾步搶過去,從曹小安懷里接過鮮花,笑吟吟地送上。路波沒親自接,而是示意隨行人員接過鮮花。這個意外讓普天成的雙手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路波什么意思?曹小安也感覺不對味,幾個記者搶著拍照,曹小安想阻止,又沒敢,只能用身體故意擋住記者,但這個鏡頭還是讓記者抓拍到了。曹小安掃了一眼,默默記下這些記者的單位。
人群很快朝車隊走去,郭順安貼著路波,路波興致很高,跟郭順安又說又笑,反把主要角色普天成丟在了一邊。
這個小插曲刺激了普天成,普天成回來就想,難道路波此行,有別的收獲,或者高層對海州班子又有什么動作?正悶著神,曹小安進來了,匯報說跟幾家媒體打過了招呼,今天照片刊發(fā)時最好能把把關。普天成說你做這些干什么,沒必要嘛。曹小安還想解釋,普天成揮揮手,扔給曹小安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小安啊,最近我腿疼,是不是氣候又要變了?”
氣候可能真要變。路波回來沒一周,瀚林書記又要去北京,臨行前一天,他將普天成叫去,給了普天成一張名單,道:“這幾個人你了解了解,必要時可以見見面?!逼仗斐蓪⒚麊窝b好,用目光詢問瀚林書記。宋瀚林感覺到了,朗笑一聲道:“怎么,有擔憂了是不,你這目光就是毒,啥也瞞不過你?!?/p>
“莫非?”普天成想問又不敢明問,只能試探。
“沒那么嚴重,安心干你的工作,對了,抽空你去一趟龜山,白云觀的事中央民委過問了,到時候讓統(tǒng)戰(zhàn)部的同志陪著你?!?/p>
“尺度呢?”普天成順勢問過去一句。上次龜山三個人來上訪,普天成連夜將龜山縣長叫來,第二天就讓他把人帶走,至于問題怎么解決,他一句答復也沒給。
他給不了答復。
宋瀚林突然讓他去龜山,或許就是答復。
“尺度你掌握,依情而定,明白吧?!?/p>
普天成點了下頭,“依情而定”四個字說得已經(jīng)很直白,這四個字讓他忽然感覺沉重,似乎已隱隱聽到來自遠處的雷聲。
令普天成氣惱的是,宋瀚林走后第二天,喬若瑄也去了北京,只給他留下一張字條,“我去見老首長”,連電話都沒打。拿著字條,普天成氣不打一處來。好啊喬若瑄,他前腳走你后腳跟去,干嗎不一起去!氣過,普天成又冷靜下來。妻子賦閑在家的這半年,他心情也不好過。喬若瑄難受,他跟著難受。喬若瑄怨聲載道,他心里也怨聲載道,只不過怨的對象不同。他知道妻子是不甘心的,換上任何一個人也不會甘心。但他真是不想讓妻子蹚這水,喬若瑄性格太過張揚,有時甚至無所顧忌,還有就是野心太大,太過暴露,的確不適合在官場干。前段時間他還婉轉地跟瀚林書記提起,要不讓喬若瑄去高校或科研部門算了?瀚林書記笑笑,反過來問他:“你覺得可能嗎?”見他回答不了,瀚林書記又笑說:“你這老婆,恨不得我讓開她來干呢,你還想讓她去科研單位,你這丈夫怎么當?shù)??”那次之后,關于喬若瑄的任職,他再沒跟任何人提起,組織部長何平有次想從他嘴里問個究竟,他調侃說:“你們組織部還是搞個硬性規(guī)定,像她這樣的,一刀切下來做家庭婦女,免得她老是給領導添麻煩?!焙纹揭詾檫@話是在挖苦他,忙把話頭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