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她甚至后悔自己不應來這里代職。前幾天省里召開計劃生育會,省長、副省長點名批評沙穎。有幾次在省會,她遇到管冠南向他求教時,不料被管冠南一句不在其位難謀其政擋了回去,她氣得牙根直疼。
這官場,她真是有幾分厭倦了,簡直就是耗費自己的生命!
管冠南是十點五十分走到沙穎賓館總服務臺的。他剛想向服務員詢問時,范有志不知從哪個角落蹦了出來:“管專員,你安排在303房間了,文專員正在上面等你呢。”在電梯里,范有志說:“地委辦公室通知,省委書記大約十一點五十才能到。周書記說,十一點半來看您。”管冠南一邊應著,一邊走進303房間。他下意識地環(huán)顧四周,發(fā)覺這房間里的設施裝修真是一點不比省城差。
文珈站起來打趣說:“我是該叫姐夫呢,還是該叫專員呢?”管冠南說:“隨便吧,我又不能一分為二。”文珈嘻嘻笑著捶了管冠南一拳頭。范有志見狀忙說:“你們談,我先到下面去看看?!庇谑?,很快躲了出去,將門悄悄關上了。
管冠南問:“你同小柯的事處理好沒有?”
文珈饒有興味地盯著繞著管冠南轉了一圈,然后,一屁股重重坐到沙發(fā)上:“解脫了!春節(jié)前就簽好了離婚協(xié)議?!?/p>
“那你將來有啥打算?”管冠南看著這個已經(jīng)快奔50歲的小姨子如此輕描淡寫地說起自己的婚姻變故,不免有幾分擔憂。
文珈風輕云淡地說:“切,我早就習慣了現(xiàn)在這種平靜如水的生活。工作之余,讀讀書,上網(wǎng)聊聊天,也挺有意思的。”
畢竟是她自己的私事,管冠南也不好多說,于是就轉移話題,說到工作的事情:“你在沙穎一年多,對沙穎有啥感覺?”
文珈本想報復他一下那次請教遭拒的一箭之仇,但看到管冠南一副認真的樣子,又覺得不適宜開玩笑,便把自己的真實感受和盤托出。最后她說:“這個周治平真有意思,總是說事緩則圓。等兩年過去,我政績一無所有,咋向中組部交代?總不能在述職上寫上陪某某吃過幾次飯,上網(wǎng)聊了兩年天吧!”
管冠南聽她抱怨下面官員不作為、混日子時,已是滿腹怒氣;又聽文珈說到現(xiàn)如今大家在工作上是彼此糊弄,更覺得情況復雜。他一臉嚴肅地對文珈說:“你好好準備一下,明天我準備召集個專員辦公會,你把分管的口里需要解決的問題提出來,這種風氣哪里是做事情的架勢?!”
十一點三十分,周治平領著趙副書記、吳副書記、鄭副書記走了進來。周治平率先作出姿態(tài),朗聲笑著招呼管冠南:“冠南,歡迎你來沙穎主持工作啊。有你加入,我們幾個信心更足了?!?/p>
管冠南說:“我新來乍到,希望能得到諸位的指導關照。”
周治平說:“本來這兩天想同你聊聊,又覺得是星期天,有心讓你休息休息。這兩天在龍湖感覺如何?張曉東這家伙勸酒可是很有一套的哦?!敝苤纹浇裨绮怕犝f管冠南這兩天在龍湖,心里頓時不滿。不管咋說,龍湖是沙穎的地盤,到沙穎了都不跟一把手通個氣,于情于理是說不過去的。
管冠南聽這話心里也是一怔,怎么,這兩天的行蹤他全都知道?繼而又想,無所謂,省委還沒到沙穎宣布班子呢,也沒有必要向你匯報行蹤吧。于是,管冠南訕訕地笑了一下解釋道:“女兒快開學了,非要來看看姥爺,我只好陪行了。不過,還真沒見到張曉東,不知道這猴崽子跑哪兒去了?!敝苤纹讲挪幌嘈艔垥詵|沒去拜見管冠南呢,那個人精會放過這個機會?見管冠南這樣說了,也就作罷,便一一介紹趙副書記、吳副書記、鄭副書記,然后說:“在家的地委委員和副專員都在樓下大廳等著呢,中午吃飯時再介紹吧,來日方長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