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陳九霖跟朋友回憶這一段時,雙手趴在桌子上,眼睛瞄準前方,非常大聲有力地喊出來:"Yes Sir!"……真像是回到了監(jiān)獄現(xiàn)場一般。喊完之后,同身邊的人一起禁不住大笑起來。這一句證明自己還活著的大叫,確乎保有了監(jiān)獄生活唯有的一點亢奮,甚至也是樂趣。
老 家
2009年春節(jié),刑滿出獄后的陳九霖返回其位于湖北黃岡市浠水縣竹瓦鎮(zhèn)寶龍村老家?;睾钡诙欤惥帕卦谖錆h參加了當(dāng)?shù)厝耸康难缯?。?jù)當(dāng)時與陳共餐的人士描述,當(dāng)服務(wù)員將一道牛排端上桌的時候,陳九霖十分感慨:"三年了,我還是第一次能吃上牛肉。"
此時,距離他上次回老家已有三年多。2005年8月2日,中國航油(新加坡)股份有限公司前總裁陳九霖從北京回到湖北浠水。7月29日,陳九霖獲得新加坡初等法院法官的許可回國。當(dāng)時陳母去世已有半個多月。陳九霖沒有見到母親最后一面。
"他坐的是一輛黑色小轎車。"寶龍村村口的一家雜貨店女老板說。陳家辦喪事,在她這里買了很多煙酒。提到陳九霖,村里的人都面帶微笑?;蛟S,這個與他們同生于一座村莊的人,曾經(jīng)讓他們對這個世界的廣闊產(chǎn)生奇妙的聯(lián)想,而轉(zhuǎn)眼間,又讓他們對這個世界的反復(fù)無常有了深刻的認識。
"他們家的房子跟村里人的一樣。"雜貨店女老板指著一座二層小樓說。
這座房子蓋于1998年,其時陳九霖剛被派往新加坡一年。"一共花了5萬元,他(陳九霖)出了2萬。"陳的父親說。老人曾在鄉(xiāng)政府任職,有1000多元的退休工資。
我們趕到寶龍村的時候,陳九霖已于前一天離開前往北京。他在家里一共待了3天。
陳父坐在樓下的堂屋里打瞌睡,當(dāng)中一張桌子上面放著粘滿蒼蠅的捕蠅紙。旁邊是四個村里幫忙的女人在打麻將。當(dāng)?shù)卦试S土葬,陳母的墳斜對著小樓不遠,在一片半人高的雜草叢生的土坡上。當(dāng)?shù)仫L(fēng)俗,剛?cè)ナ赖娜瞬涣⒈?,要等到清明或者重陽日?
陳九霖是家里的長子。陳父說,陪同大兒子回家的是中國航油集團的一位處長。陳父和村里人都說,陳九霖哭得很厲害。"他很孝順。他的成就跟他的母親也有關(guān)系。"陳父說,當(dāng)年陳九霖放棄信用社的工作準備考大學(xué),一個人跑到羅田去念書。羅田是當(dāng)?shù)剌^窮的一個縣,教育質(zhì)量遠不如浠水縣。陳母把他追回來,讓他在黃岡中學(xué)就讀。"不是這樣,他也考不上好的大學(xué)。他最大的傷悲就是沒見母親最后一面。"
陳母患腦血栓多年,去世時已經(jīng)復(fù)發(fā)過6次。2000年12月27日(陳父對這個日子記得非常清楚),陳九霖把父母接到新加坡住了16個月,當(dāng)時陳母的生活尚能自理。"我們在家里做飯,他在公司吃。"后來,陳母提出回家,因為住著不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