畏罪潛逃
省長朱慶瀾不贊成開賭。但他在廣東沒有實權(quán),他雖然擁有40營的滇軍兵力,卻被廣東最高軍事長官陸榮廷派駐到非兵家必爭之地。在粵桂軍本來就多于滇軍,陸系桂軍還有部分在廣西,隨時可以調(diào)遣。而滇系友軍若要支援朱慶瀾,難以逾越廣西“天塹”。沒有掌握軍權(quán)的省長,必然會被督軍架空,又因為他是省長,許多事情又得由他出面。
1917年1月和4月,朱慶瀾先后向日本臺灣銀行借款600萬日元,省政府以廣東官辦士敏土(水泥)廠作抵押。這筆用于“粵省建設(shè)”的資金,全給陸榮廷“借”作軍餉。 吳鑄云向霍芝庭傳遞報章上的消息,霍芝庭一擊掌,興奮道:“陸督還會放松賭禁!”
4月上旬,廣東風(fēng)傳督署會弛禁番攤?;浂疥憳s廷上京晉見黎元洪,在京的粵籍廣東拒賭會成員鄒魯、伍廷芳、徐紹楨等,特意在茶樓召開歡迎粵督的茶會,會上鄒魯?shù)热私桀}發(fā)揮,說據(jù)粵府傳來的信息,粵省督署擬弛禁番攤,相信粵督不會準許下屬破例。面對著上百粵籍京官、議員、學(xué)人,陸榮廷知道眾怒難犯,當場表示絕無此事,即使個別官員有此想法,本人“定不會茍同”。
4月10日,黎元洪授陸榮廷為兩廣巡閱使。陸榮廷向黎總統(tǒng)推薦兩省督軍人選,黎元洪當即同意,結(jié)果,陸榮廷的親信陳炳昆、譚浩明分別出任粵桂督軍,陸本人不再兼粵省督軍職。兩廣巡閱使相當于前清的兩廣總督,粵桂兩省成為陸氏的一統(tǒng)天下。
5月,張勛鼓吹復(fù)辟;6月,張勛率辮子軍進京,在段祺瑞的暗中支持下逼迫黎元洪解散國會(段與黎一直有矛盾)。陸榮廷趁機宣布兩廣“自主”,借口討張護法、軍費激增,須另辟餉源以充軍餉。廣東特設(shè)專門的籌餉局,決定開弛賭禁。陸榮廷暗中指示李耀漢、楊梅賓、田承斌等勾結(jié)桂系軍官組織源源(番攤)公司。公司認繳餉銀600萬元,另須公禮(注:賄金、酬金等)200萬元。廣州的番攤由源源公司一家獨攬。
彩票賭與博錢賭,畢竟有區(qū)別。比如香港嚴令禁賭,但對賽馬衍生的大馬票(是一種純粹以搖珠方式產(chǎn)生中獎?wù)叩牟势保?、普通馬票(押注賽馬的獨贏、位置等須動腦的彩票)等,卻是允許存在,其發(fā)展也比較健康。彩票與特定意義的賭博的區(qū)別是,彩票一般不會使人沉淪、不惜代價博盡博光,而導(dǎo)致傾家蕩產(chǎn);特定含義的賭博卻往往會令人忘乎所以、孤注一擲,甚至賭妻押兒、跳樓溺水?,F(xiàn)代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qū),往往準許彩票活動,而禁止直接以錢對博的賭博活動。從參賭對象來說,許多行為規(guī)矩的市民或有身分者,并不以參與彩票活動為恥,而他們卻對博錢之賭博敬而遠之,甚至嗤之以鼻。
真正的賭徒更熱衷番攤之類博錢類賭博,省河南岸的地下番攤館生意興隆,收益遠甚于山鋪票公賭。所以源源公司的年餉雖巨,是經(jīng)過實地考察,在有充分把握的基礎(chǔ)上擬定的。
番攤餉,無疑是一大“漏網(wǎng)”的餉源。誰都清楚它的承餉潛力巨大,但龍濟光不敢開,前清的多任總督亦不敢開,他們只敢開彩票賭。陸榮廷本身就是嗜賭之徒,不會不知道彩票與番攤的區(qū)別,他也知道眾議強烈,他早就有成竹在胸。
果真,各界人士對弛禁番攤嚴厲批評。陸榮廷不待形成公憤,指使粵省督軍陳炳昆和省長朱慶瀾將試開番攤籌餉案,提交代表民意的省議會審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