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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醋海生波王妃吞金 淫欲激變昏君驚魂(5)

半截英雄 作者:汝河


正當(dāng)此時,忽聽院中,連聲慘呼,接著金鐵交鳴的打斗之聲頓起。朱溫心知不妙,淫欲盡消,連忙撩起龍袍,緊束腰帶,從壁上摘下長劍,吹息紅燭,倚墻而立。忽聽哐啷一聲,房門被人一腳踢開,一人仗劍而入。朱溫就著火光一看,不禁大吃一驚,來者正是白天奄奄待斃的楊崇本。身后跟著一群高舉火把手執(zhí)鋼刀,怒目相向的精悍士卒。朱溫喝道:“楊崇本,你想弒君造反嗎?”楊崇本咬牙罵道:“我就是要殺你這豬狗不如的奸賊,為先帝報仇,為民除害!”說罷挺劍直刺朱溫。朱溫?fù)]劍相近,室內(nèi)狹窄,眾人一時難以近前,只有在門口觀戰(zhàn)。朱溫原本十分強悍,但當(dāng)了皇帝,富貴尊榮,武藝自然生疏,不如從前;加上酒色縱欲,淘虛了身子,哪里是楊崇本的對手?時間不長,便被楊崇本追殺得氣喘吁吁,汗流浹背,只有招架之力,無有還手之功。一招遲慢,被楊崇本一劍刺中左肩,馬上鮮血長流。不禁驚魂外冒,手忙腳亂。情急之中,忽生狡計。飛身退至床邊,伸手拉起醉臥鳳榻的李氏,厲聲喝道:“楊崇本,聽清楚了,你妻李氏生死便在你手中,若敢上前一步,我便先殺了她!”變起倉促,楊崇本,一時驚愕,不知如何是好。這時,宮門外殺聲如潮,陣陣傳入宮來。楊崇本知道是自己那百名精騎,正和守衛(wèi)行宮的禁軍激戰(zhàn),尚未攻進宮來。而進入宮中的十?dāng)?shù)人還正和宮內(nèi)侍衛(wèi)苦斗。時不我待,楊崇本不禁焦躁,高聲罵道:“奸賊!昏君!拿一個弱女子當(dāng)護身符,算什么東西!快把她放開,我可以饒你不死!”朱溫知道楊崇本投鼠忌器,不敢上前,又聽到宮外人喊馬嘶,知道救兵一到,便可脫困,于是膽大起來。哈哈笑道:“楊崇本,要我放她不難,你先退出宮去。不然我便殺了她!”

李氏已被呼喝打斗之聲驚醒,只是渾身酥軟無力而已。她和丈夫商定,原打算把朱溫灌醉,便于擒獲,從而挾持朱溫,打開宮門,再殺朱溫報仇。想不到“畫虎不成反類犬”,自己反被朱溫灌醉,誤了丈夫的計畫,成為丈夫的累贅。李氏早就蔭生死志,即使殺了朱溫,也不打算茍活。見丈夫為了自己,難下決斷,不禁咬牙叫道:“楊郎!不可兒女情長,奪妻之恨,不共戴天。不必管我,快殺昏君!”朱溫哈哈狂笑道:“好一位情深義重的美人!寧肯為夫而死,楊崇本,你竟忍心殺她嗎?”楊宗本方寸大亂,咬牙切齒,跳腳大罵:“無恥的東西!鄙卑小人!你敢傷她,我非把你碎尸萬段不可!”李氏見丈夫難下決斷,突然用盡全力,猛撲在朱溫手中的劍尖上。朱溫猝不及防,寶劍穿胸而過。朱溫慌忙抽劍,李氏倒地身亡。臨死猶咬牙喊道:“快殺昏君,為我報仇……”楊崇本見妻子倒在血泊中,肝腸寸斷,勢如瘋虎,撲了過去。朱溫大赫,連忙繞室奔逃。楊崇本撇下朱溫,俯身抱起妻子,驗看傷在何處,是死是活;朱溫趁勢沖出屋門。楊崇本那幾個部屬,并起阻攔,已來不及。追到院中,朱溫已不知逃往何處,躲避起來。行宮內(nèi),深宅大院,黑夜之中,還往哪里搜尋?

楊崇本見妻子已死,悲憤交加,命部屬縱火焚燒行宮。這一放火,歪打正著,卻把朱溫給轟了出來。原來朱溫趁著夜晚昏黑,憑著路徑熟悉,三繞兩繞,撇開了追趕的士卒,鉆進馬棚。等大火延燒到馬廄,難以存身,不得不鉆了出來。恰巧這時一個騎兵牽著馬從他身邊經(jīng)過,出其不意被他一劍刺死,然后翻身上馬,趁著慌亂,沖煙冒火逃了出去。等有人看見,朱溫已經(jīng)消失在夜幕里。楊崇本得報,把妻子的尸體交給部下,立即率領(lǐng)騎兵,向朱溫逃跑的方向緊追下去。

康懷貞奉旨到河中行在請罪,聽后發(fā)落。趕到河中行轅,天色已晚。聽說朱溫已經(jīng)起駕前往雪花山行宮,只好去謁見中書令敬翔。敬翔和康懷貞頗有私誼,談到朱溫夜宿雪花山行宮,自然就談到了朱溫和楊崇本的妻子李氏之間的關(guān)系。敬翔道:“楊崇本也真夠倒霉,南征歸來,本來可以和妻子團聚幾日了,偏偏又得了不治之癥,命在旦夕。不過李氏倒可以因禍得福,說不定還能到宮中做個貴妃呢。”

康懷貞不禁驚詫,沉思片刻忽然問敬翔道:“楊崇本幾時得的???所得何病竟然性命難保?”

“據(jù)說是長途馳驅(qū),得了卸甲風(fēng)?!本聪璧溃耙簿驮谇皫兹瞻??!?

康懷貞心中生疑,又問道:“太醫(yī)看過了嗎?大人隨駕探病,見到楊龍驤了嗎?”

“太醫(yī)自然是看過了。”敬翔道,“要不,圣上怎么知道病情嚴(yán)重,親往探視呢?據(jù)太醫(yī)言道,脈象危殆,氣若游絲,陽壽已無幾日。我也見了,目不能睜,口不能言,聽說已有幾日水米不進了。”

“楊龍驤就和圣駕同駐行宮嗎?”康懷貞惶急地問:“護駕侍衛(wèi)幾何?”

敬翔大惑不解,忙問康懷貞道:“你認(rèn)為有什么不妥當(dāng)嗎?”

“不只是不妥當(dāng),恐怕……”康懷貞欲言又止。

“恐怕什么?”敬翔悚然驚懼,“你怕楊崇本有詐?”

康懷貞道:“不錯。末將升平兵敗,歸途中曾遇見了楊崇本,并在他軍中歇馬,蒙他設(shè)酒款待。見他神采飛揚,毫無病容,怎么病得如此突然?我是武將,知道長途馳驅(qū),大汗淋漓最忌迎風(fēng)卸甲,恐得風(fēng)疾痹癥。楊崇本何等精明之人,焉能不知?即便疏忽,如今時當(dāng)冬令,鐵甲似冰,怎能大汗淋漓?風(fēng)疾也不過肢體麻木,重者臥床不起,口眼歪斜,不能言語,哪會遽爾危及生命?”

“那么,太醫(yī)診脈有誤嗎?抑或和楊崇本串通一氣欺騙皇上?”翔翔疑惑地問。

“那也未必?!笨祽沿懙溃拔液蜅畛绫驹鴶?shù)度交鋒,知道此人武學(xué)駁雜。后來歸降皇上,我二人又在軍中同事,曾和他切磋武學(xué)中養(yǎng)氣之法。知道此人精通’龜息蛇眠‘之法和’辟谷‘之術(shù)。不要說太醫(yī)切脈極易騙過,即使閉氣詐死,尋常人也會信以為真。更可怕者,是末將來時,道經(jīng)蒲坂,似乎覺得路旁殺氣侵人。楊崇本駐軍蒲津,距行宮咫尺之遙,莫非有異謀乎?”

康懷貞一席話說得敬翔毛骨悚然,立刻意識到朱溫處境危險。當(dāng)即立斷,調(diào)集行在全部人馬,有康懷貞統(tǒng)帶,趕赴雪花山行宮。兵到中途,忽見行宮火光沖天,康懷貞對敬翔道聲:“不好!”連忙鞭馬飛馳,敬翔在后催促人馬急行。

朱溫逃出行宮,惶惶然如漏網(wǎng)之魚,鞭馬如飛沒命的奔逃。黑夜里慌不擇路,撞入涑河灘中。好不容易找到了通往河中行在的大道,楊崇本已經(jīng)追到了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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