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青年眼睛一瞪："你這不是在強詞奪理嗎？"

舒展說："您可以出個題目，讓我現(xiàn)場寫一下。希望您至少能給我一個機會，我能不能行，讓寫出來的東西說話。我覺得我們應該給雙方一個機會，尋求一個更有前景的未來。"

中青年樂了："你準備給我們什么樣的一個機會？"

"我承認我不是天才，所以不敢承諾給雜志社創(chuàng)造怎樣驚天動地的奇跡。但我自認還有些天賦，我能承諾的就是一個比別人多出100%努力的工作狀態(tài)和效益。"

中青年想了想，起身去辦公桌上拿了一本雜志，翻到其中一頁，攤到舒展面前："你先看看，然后照著這種感覺再寫一篇，但不能模仿，也不要受它限制。半小時能寫完嗎？"

舒展深吸了口氣，說："能。"

稿子是舒展手寫的。她一直固執(zhí)地認為，字能體現(xiàn)一個人的精神、氣質(zhì)、秉性，而她也一直對自己那一手漂亮的字很有自信。舒展的字，不像尋常女孩兒那么秀氣、清麗。相反，很是大氣、灑脫，下筆有力，有骨有肉。字格即人格，這是舒展始終奉守的信條之一。她相信她手寫的稿子會更有說服力。

舒展?jié)M懷深情地寫完了稿子，差點都把自己給感動了?？墒?，到了那位神秘的中青年那兒，卻沒換來一點重視--他再次全神貫注地投入到軍棋游戲中去了。見舒展來"交卷"，頭也沒抬："放那兒吧！"

剎時，舒展的臉就紅了。心里那股驕傲就如同一根被泡了之后開始瘋狂膨脹的刺一樣，扎得她有股爆發(fā)的沖動。

可能是見舒展遲遲沒有離開的跡象，那中青年終于賞臉抬起了頭："你先回去吧。如果一星期內(nèi)沒接到通知，就沒戲了。"

舒展其實是很緊張的，可她不想讓任何人感覺到她的緊張。所以不管是在對她愛答不理的中青年面前，還是在吳倩面前，她都表現(xiàn)得比較平靜。吳倩倒也配合，沒刨根問底地問，只是照例感慨了幾句"這里的東西太貴了"，就興致勃勃地轉(zhuǎn)向了下一個話題。然后兩人就各回各家，忙活自己的事去了。

谷郁聽了舒展面試的經(jīng)歷后覺得沒戲，因為態(tài)度說明一切--對一個可能成為自己同事的人，就算不能奉送如假包換的熱情，起碼應該給點禮貌。這是常識。舒展覺得有道理。她向來不勉強自己去做不擅長的事，比如推測結果。所以，她懊惱了一會兒，就索性不去想了，說："我倒覺得這事成的可能性是一半，不成的可能性也是一半。因為我覺得那男的挺怪的，不是正常人，所以他的態(tài)度不能說明一切。不過算了，著急也沒用。哎，那里面有個人長得很怪，大腦袋、招風耳、斗雞眼，脖子還很細，像從動畫片里走出來的怪獸……"兩人說說笑笑間，已經(jīng)4點多了。眼看上班的時間快到了，就開始收拾著準備出發(fā)。

舒展剛進店門，就發(fā)現(xiàn)老板娘艾紅霞目光炯炯地在盯著她。氣氛非常詭異，空氣里流動著一股陰謀的味道。舒展只得迎視著老板娘過度關注的目光走進去，準備換工服交班。沒走幾步，就被艾紅霞叫住了："舒展，你跟我來一下。"老板娘親自有請，是為什么呢？舒展看向徐建軍，他面有難色，卻沒能表達出點舒展可以理解的意思。沒辦法，舒展只得滿心問號地跟著走了。一邊走一邊在想："簽合同？不像！調(diào)崗位？也不是吧？"

老板娘親自過問，是感覺自己被傷害了，BOSS的神經(jīng)其實很脆弱。你要求加薪，他會認為你在透支自己的價值；你拒絕加班，他會認為你在怠慢他的事業(yè)；你準備跳槽，他會認為你是在不合理地揮霍他的栽培；你心情不好，他會認為你已經(jīng)進入了可怕的更年期……所以，為人員工者，萬不可妄圖去做老板的解語花、安神湯。那不是自找麻煩嗎？

如今，舒展的老板娘艾紅霞的問題是："舒展，你今天去面試了？"既然事情敗露，就沒什么好瞞的了。舒展承認了，艾紅霞很不悅："那你還準備簽合同嗎？"

這個問題該怎么回答呢？舒展字斟句酌了半天，也沒想好怎么說。要是說"簽"，那你為什么又去其他單位面試呢？要是說"不簽"，那你留在這里也沒什么意義了吧？在這一點上，老板娘的思維終于與舒展達到了驚人的一致："舒展，你知道的，我是很看好你的。你業(yè)績一直不錯，我是有心培養(yǎng)你的。本來還想和你簽完合同后讓你學驗光，你倒好，不聲不響地面試去了！你不想在這里待可以直說，一邊在這上著班，一邊還找下家，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