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愿意喝白酒，覺得沒有喝啤酒時那種揮灑自如、氣吞山河的豪邁。酒瓶子排成一條長龍，吃飯的女生們既驚訝又景仰地看著他們，他們裝作沒瞧見。

喝了酒有兩件事可做。

第一件是唱歌。

老費和小黑自學吉他，會撥那么幾下。小飯館老板有一把破吉他。他們喝了酒，就坐在飯館門口唱《戀曲1990 》。

烏溜溜的黑眼珠和你的笑臉

怎么也難忘記你容顏的轉變

輕飄飄的舊時光就這么溜走

轉頭回去看看時已匆匆數(shù)年

蒼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飄泊

尋尋覓覓長相守是我的腳步

黑漆漆的孤枕邊是你的溫柔

醒來時的清晨里是我的哀愁

……

事實是，那時的老費，從來沒有想過舊時光還會溜走這檔子事兒。他的孤枕邊也從來沒有遺落下誰的溫柔，雖然他很想，但他得尊重女朋友。直到畢業(yè)那天，女朋友默許了，老費卻失常地醉倒在臺階上。這事他跟朋友們說了很多次，算是最大遺憾。他常常教育別人，好花堪折直須折，莫等無花了，連枝也沒有。

第二件事，是小黑發(fā)明出來的，就是坐在大街沿上，看女生們的腿。

小黑自稱看腿專家，女人從他身邊經(jīng)過，小腿線條就化作各種數(shù)據(jù)進入他大腦。小黑說：“女人走路姿勢怎么樣，就取決于她有沒有一雙漂亮的小腿?！?/p>

小腿漂亮的人，不會吝嗇穿短裙，也會在鞋子和長襪上下工夫。首先是看，有機會的話，一定要摸，還不能揉。小腿肌肉結實，

有彈性，揉來揉去還了得啊，又不是面粉團。小黑傳授“相腿經(jīng)”的時候，正瞇縫著眼睛點煙抽。夏天，小黑穿一件黑T 恤，配一條黑色牛仔褲，戴一副黑框眼鏡，

喝了酒之后，蹲在馬路邊上，遠看像傳說中的黑社會。夏天的小腿，真實，坦白，沒有遮掩和束縛，小黑和老費一動不動地蹲著，一蹲就是一小時。然后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哼著歌回宿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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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說他看腿的時候，幾乎不會聯(lián)想到性。這和《花花公子》上那些繃著網(wǎng)眼襪的長腿需要誘惑的廣大受眾是多么不同啊。小黑就是喜歡小腿的形狀，中間微微鼓起的肌肉，還有骨頭略微突出的腳踝。問他會不會聯(lián)想到大腿和大腿以上的部分，他斬釘截鐵地否認了。老費私底下以己之心度小黑之腹，多少有點性意味吧？性不僅僅指做愛，它涵蓋廣博，賈寶玉看薛寶釵的胳膊也算性意識，何況小黑看腿。

老費承認，當他蹲在那里，看著女生們短裙下的小腿時，他忍不住目光向上游移。有幾次，仗著肚子里的那泡液體，他雄赳赳地硬了起來，簡直沒辦法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