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叫逐漸平息，碉堡內(nèi)陷入短暫的沉寂，本來打算往空彈匣內(nèi)壓子彈的邱建剛與徐大生停止了動作，幾個人面面相覷。直到頭頂上方傳來急促的槍響與歐陽華急切的呼喊，才將幾人的心神硬生生拉了回來。

敵人已經(jīng)擺脫碉堡被占之初的驚惶，找到了進攻的法門。碉堡頂部連接敵軍坑道環(huán)繞成的一大塊空地，有兩米多的落差，植被已經(jīng)被炮火破壞殆盡，但有泥土，不像山包下到處是硬邦邦的石頭。奇怪的是，還有很多被新翻出來的泥土，又不像彈坑，零零散散的有二三十處。歐陽華和符秋伏在受損的碉堡頂端看不見敵人活動，視線有死角，他們也遵照邱建剛命令一直沒發(fā)一槍，目的是只做防御，沒打算吸引敵人。敵人從坑道進攻受挫，轉(zhuǎn)而想用炸藥炸開碉堡與泥土連接部的薄弱環(huán)節(jié)，誰知那名爆破手剛露頭就被歐陽華打倒了。狡猾的敵人發(fā)覺了其中關(guān)節(jié)，組織人馬從各個方向鉆出壕溝，試圖攀上空地，依此對突擊班實施打擊。

一旦碉堡頂部失守，敵人只要扼守住坑道外圍，然后從破損的洞口朝下扔手榴彈就能導(dǎo)致突擊班全軍覆沒。情況緊急，邱建剛馬上命令鄭海和范明堂上碉堡頂部增援，只留陳光輝與劉青山各自把守一個坑道，胡先進機動。徐大生無心壓子彈，手操火箭筒，焦急地看著邱建剛的臉，就等他一聲令下，向營部發(fā)出進攻訊號。然而，邱建剛遲遲沒發(fā)出指令，他滿臉血污的樣子顯得有些猙獰。

邱建剛喝：“別只顧看著我，幫忙壓子彈?！?/p>

陳光輝愣住，心想剛才打退敵人進攻，平心而論，并非因為他們初次參戰(zhàn)就有多大勇氣，而是迫于自保，畢竟突擊班總共才九個人，敵人有多少不清楚，能抵擋敵人多久？其余人也有這種顧慮，可又都不敢問，只是你看我我看你，個個心神不寧。

“地形對我們有利，只要釘住這里，敵人就一刻不得安生，正好借此多消滅敵人。”邱建剛見戰(zhàn)士們心存疑慮，繼續(xù)沉著有力地說道，“你們也看見了，這是敵人的永久工事，易守難攻，過早發(fā)訊號通知部隊強攻，就算拿下陣地，傷亡一定很大。王連長不是經(jīng)常說，作為軍人不僅要敢想敢打，還要有革命的大無畏精神嗎？同志們，考驗的時候到了，要徹底打亂敵人陣腳，打出我們七連的威風！”

邱建剛說話的聲音很大，趴在碉堡頂端的四名戰(zhàn)士全能聽見，紛紛表態(tài)堅決完成任務(wù)，一邊還在朝敵人射擊。陳光輝沒吭聲，一個人鉆出了坑道口，拖著兩把被擊斃敵人的沖鋒槍進來。也就在這時，碉堡頂部傳來歐陽華的驚呼：“沖鋒號響了，怎么辦？”果然，敵人陣地接連傳來劇烈的爆炸聲，看來是突擊班遲遲沒發(fā)出訊號，營指揮部以為他們?nèi)蝿?wù)失敗，迫不得已發(fā)起強攻。

“打出去，掩護部隊進攻！”事已至此，邱建剛果斷命令徐大生發(fā)訊號，然后將手槍朝槍套一收，撿起一把步槍沖出了坑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