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出搶救室的護士多了起來，蘇亦晴的腦子一片空白，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出了什么事？世界真安靜?。?/p>

蘇亦朗走過來，緊緊地抱住蘇亦晴。他說：“姐，姐，沒事兒，沒事兒，有我呢！”說著，他倒像個孩子似的“嗚嗚嗚”哭了起來。

姐弟倆相擁而泣。

搶救室的門再次被打開，吳建芳被推了出來，姐弟倆撲上去，醫(yī)生搖了搖手說：“病人需要休息！小晴，小朗，你們節(jié)哀順變！”

蘇亦晴只知道跟著推母親的車子去病房，腦子里始終沒有意識到父親已經(jīng)永遠地離他們而去了。

蘇亦朗渾身無力，汗?jié)裢噶苏r衫。陸希格過去拍了拍蘇亦朗的肩膀，說：“挺住，一切都會過去的！”這樣說著，自己倒眼淚汪汪的了。倒是姜虹，一直在打電話聯(lián)系人，蘇家這種情況，少不得朋友們幫忙。

蘇亦晴一直在病房里陪著母親。吳建芳醒了，她很無力地拉著蘇亦晴的手，“晴兒，從小，你爸就最疼你，我們把你當(dāng)掌上明珠一樣，你也最漂亮……沒想到……沒想到你命這么苦！你爸倒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是：我對不起小晴……”蘇亦晴的眼淚奪眶而出：“媽，是我對不起你和爸，是我對不起你們！”旁邊的小護士來阻止蘇亦晴：“不能讓病人太激動！不能讓她說太多的話！”

蘇亦晴立刻擦眼淚，只是眼淚仿佛是自來水，怎么擦也擦不凈。

吳建芳喘得很厲害，她說：“晴兒……咱家書柜的最下端的《全體新論》那本書里夾著存單，密碼寫在你爸寫字臺抽屜的……黑皮筆記本的最后一頁。那里的盒子里還有……房產(chǎn)證……我的首飾都在我床頭柜的首飾盒子里……”

“媽，媽，你干什么說這些啊？……你會好的，你一定會好的！”

“小朗還沒成家，你又這樣，媽不舍得走，可是……當(dāng)初我跟何維簽……簽……”吳建芳長長地出了口氣，臉漲得豬肝色。

陸希格急忙喊大夫。大夫小跑著進來，做電擊，吳建芳像個舊舊的口袋，被扔在床上，受到電擊的刺激，突然彈起來，蘇亦晴和陸希格被趕出病房。蘇亦晴走到門口時，也像只布袋子一樣“咚”地倒了下去。

所有的光亮，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遠去了。

蘇亦晴想起外婆家河邊的打碗碗花。那在陽光下吹起粉色小喇叭的小花，怎么就會有魔咒呢？囡囡后來自殺了。她的不快樂終于沒有換來她父母的和好如初，在他們離婚的一周后，囡囡在河岸上摘了好多打碗碗花。然后走進了河里。

外婆說：撈上來時，人腫得像只魚膘兒。

那次，蘇亦晴回來后緊緊地摟著蘇之簡的脖子，她說：“爸爸，媽媽，永遠都別離開我，我害怕！”

可是，蘇亦晴不知道命運會這么捉弄人，相隔不過四個小時，蘇之簡和吳建芳雙雙辭世。人民醫(yī)院里上上下下，甚至是做了一輩子醫(yī)務(wù)工作者的人都沒遇到過這種事：夫妻倆在四小時之內(nèi)都是突發(fā)急病身亡。

05

蘇亦晴在明媚的陽光里醒來。病房外有鳥叫。很好聽。希格的眼睛紅彤彤的。蘇亦晴問：“怎么了？”

希格叫了聲小晴，眼淚忍不住掉下來。萬斯如從外面進來，見到蘇亦晴，也紅了眼圈兒。蘇亦晴又像翔翔過世那天一樣，腦子一會兒清醒一會兒糊涂。她說：“我弟呢？哦，他去找律師了，格格，你知道嗎，律師是曹可非，我的初戀，巧吧？”

陸希格熱了牛奶給蘇亦晴：“喝點東西，別說太多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