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林先生您是怎么認識他的?
梁:這個是好幾位前輩,林先生是我的前輩,大我14歲,梁任公先生也是我的前輩,大我20歲,蔡元培先生大我30歲。我很幸運,這些個前輩、老先生他們很早看重我(笑),沒有等我去求他們,他們就對我表示一種愛護,都是這樣,林先生也是如此,梁任公先生也是如此,蔡元培先生也如此,我都是受他們的知遇、愛護。年紀很小的時候,我還不夠30歲,28歲,梁任公先生就到我家里來看我,他是個大有名的人,我還沒有出名那個時候。他們老前輩虛心,愛護有前途的青年,幫助青年,他們的意思好得很。林先生如此,梁先生如此,蔡先生更是如此,沒有蔡元培先生對我的賞識,我不能進北大,我還年紀輕得很。
艾:那林先生也是去找您了?
梁:對。就我的過去的經(jīng)過說吧。我是在24歲的時候就參加當時的政府,做一個小事情,做司法部的秘書。后來,就在我在司法部作秘書的時候,《究元決疑論》在那個之前發(fā)表了,在司法部跟秘書在官位上差不多,稍高一點的,那個人叫什么名字來的?那個名字叫余什么……,我一時說不上來那個名字了(應為時任司法部參事余紹宋——整理者),那個人跟林先生相熟,林先生就對那個人說——因為林先生看見我那個《究元決疑論》了——說請你介紹,請那個朋友,那個朋友在司法部跟我一塊,你跟梁表示,我想跟他做朋友。這樣經(jīng)那個人介紹,跟林先生就成了朋友。剛才我不是說我28歲那年,梁任公到我家看我嗎?就是林先生同他來的。同他來的時候梁先生還帶著他的兒子,他兒子叫梁思成,是建筑學家,還有一位有名的人,叫蔣方震。那一次,他們梁任公、蔣方震、林宰平跟梁思成,他們四個人坐一輛汽車來我家看我的,那個時候我28歲。其次再說一下伍先生(可參閱《伍庸伯先生傳略》一文,見《梁漱溟全集》卷四——整理者)。伍先生的價值很高。假如有人問我,你一生所親自見到的、最佩服的人是誰?那我就回答是這個。他跟林先生相好,可是跟林先生不相同。林先生學問很豐富,他很喜歡作詩詞,可是這個伍先生不作(笑),他是一個腳踏實地做人的一個人。我不是說,假定說在學術方面我最重要的就是寫《人生與人心》嗎?可是我自己認為我有一個很重大的責任,很重大的責任是什么呢?就是替伍先生,把他的學問、為人,我要介紹給世界,給后人。伍先生這個人,就我來看,我認為是一個純正的儒家,腳踏實地的儒家。這個純正的、腳踏實地的儒家表現(xiàn)在什么地方?表現(xiàn)在他的生活。……
(1980年8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