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稱為“妄想癥”的心理疾病也會表現(xiàn)出另外一個癥狀,也是每個小我都有的成分,但是在妄想癥患者身上是比較極端的形式。患者愈是看到自己被他人迫害、跟蹤或威脅,他就愈會把自己想象成宇宙的中心,其他的人、事、物都是隨著他而起舞。同時他會覺得自己格外地重要和特殊,因為他幻想有那么多人把注意力都聚焦在他身上。他的受害者情結(jié)和被那么多人錯待的感覺,讓他覺得自己格外地特殊。在形成他幻覺系統(tǒng)基礎的故事中,他常常賦予自己兩種角色,一個是受害者,一個是有潛力的英雄,即將拯救這個世界或是擊敗所有邪惡的力量。
種族、國家和宗教組織的集體小我也常常有很強的妄想成分:我們和邪惡的“他人”對抗。這也是人類受苦的眾多起因之一。西班牙的宗教法庭、起訴并焚燒異教徒和“女巫”,還有導致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的國與國之間的關(guān)系、美蘇之間的冷戰(zhàn)、美國20世紀50年代的麥卡錫主義、中東長久以來的暴力爭端,這些都是被極端的集體妄想癥所操控的人類痛苦的戲劇事件。
個人、團體和國家如果愈加地無意識,小我的病態(tài)就愈可能以肢體暴力的形式展現(xiàn)。當小我試圖堅定它的立場,證明自己是對的而對方是錯的,它會使用一種非常原始但卻很普遍的方式——暴力。對非常無意識的人來說,爭吵很容易就會引發(fā)肢體暴力。爭吵是什么?就是兩個人或很多人都在表達他們的意見,但是彼此的意見相左。每個人都與構(gòu)成他們意見的思想如此地認同,以至于這些思想變得如此強硬而成為心理的立場,而且他們都投注了自我感在其中。換句話說,身份認同和思想合并了。在這種情形下,當維護我的意見(思想)的時候,我感覺是在防衛(wèi)我自己,我的表現(xiàn)也如此。無意識地,我會感覺自己好像在為生存而戰(zhàn),我的行為也是如此,所以我的情緒自然會反映出這個無意識的信念。它們變得非常地紊亂。我很煩惱、憤怒,防衛(wèi)性或是攻擊性很強。我需要不計一切代價獲取勝利,否則我就會滅亡。這是一個幻相。小我不知道你的心智和心理上的立場與你的本質(zhì)毫無關(guān)系,因為小我就是未受觀測的心智本身(unobserved mind itself)。
在禪宗里他們說:“不要尋找真理。只要停止重視(cherish)意見就好了?!边@是什么意思?放下對心智的認同,那么你超越心智的本質(zhì)就會自動浮現(xiàn)。
工作——小我存在與否
很多人都有不受小我控制的時刻。在某些領(lǐng)域有特殊成就的人,就有可能在他們工作的時候,完全或是大部分地從小我中解脫。他們可能毫不知情,但是他們的工作本身已經(jīng)成為一種靈性的修持了。他們大多數(shù)都是在工作的時候非常的臨在,而在日常生活中又會落回到比較無意識的狀態(tài)。這意味著他們臨在的狀態(tài)只是暫時地局限于生活中的一個領(lǐng)域而已。我接觸過一些老師、藝術(shù)家、護士、醫(yī)生、科學家、社會工作者、服務生、美發(fā)師、企業(yè)老板還有銷售人員,他們工作時并沒有在追尋自我,而是完全順應當時之所需,令人敬佩。他們與工作合一,也與當下合一了,也與當時他們服務的人或是任務合而為一。這些人對于其他人的影響,遠超過他們提供的功能所帶來的影響。每個和他們接觸的人都會感覺到自己小我的緩減。即使那些小我強烈的人,都會開始放松,放下防衛(wèi),并且在互動中不再做角色扮演。理所當然的是,這些工作時不帶小我色彩的人,在他們的工作中都有杰出的表現(xiàn)。任何與他所做之事合一的人,就是在創(chuàng)建一個新的世界。
我也接觸過一些人,他們也許技術(shù)上非常到位,但是他們的小我卻時時地破壞他們的成果。他們的注意力只有一部分是放在工作上,其他的部分都是在自己身上。他們的小我需要得到個別的關(guān)注,如果得不到足夠認可的話(可能永遠都不夠),他們會浪費很多能量在怨懟上面:“有其他的人獲得比我還多的關(guān)注嗎?”此外,這些人主要關(guān)注的焦點也許是利益或權(quán)力,而他們的工作只不過是為了達到目標的手段。當工作變成不過是達到目標的手段時,它就不會是高質(zhì)量的。當工作中有障礙或困難的時候,當事情不如預期順利的時候,當其他人或是環(huán)境不給予助力或合作時,他們不但不會立刻與這個新的狀況合一,而針對當下的情況采取必要的措施,反倒會起而抗拒新的狀況,而讓自己與它分開。在這里,有一個“我”覺得個人受到了侵犯或是覺得怨恨,而且大量的能量會在無用的反抗或怒氣中燃燒殆盡,而這些能量如果沒有被小我錯誤地使用的話,其實是可以用來解決問題的。尤有甚者,這股反抗的能量會創(chuàng)造新的障礙、新的反對勢力。很多人真的是自己最大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