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蘇秘書帶著兩個鄉(xiāng)下裝束的人來了,自己手里和肩頭都沒閑著,肩扛手拎著幾個大包小裹,身后還跟了一個小院兒的衛(wèi)兵,也是全身上下負重超載,累得呼哧帶喘,汗水涔涔。
“小董,快來接接,沉著呢。”見天夾著公文包,來去輕松自如的大秘書哪受得了這份洋罪,一迭聲地招呼人幫忙。
來的是正經(jīng)鄉(xiāng)下人,一老一少母子倆??吹贸鰜恚瑸榱诉M城走親戚,穿戴打扮均很刻意,卻由于長途旅行,一路顛簸勞累所致,衣服已然弄得挺臟的,且皺皺巴巴。緊跟其后的年輕人二十來歲,罩了一身當(dāng)下頗為流行的“國防綠”軍服,好像從軍當(dāng)過兵似的。
望著站在眼前的這兩個自稱是老家親戚的人,自打少小離家,參加革命后便從沒有再回過原籍的楊奇兵,激動得一時說不出話來,兩眼里泛著濕潤的淚光,畢竟,濃濃的親情與鄉(xiāng)情是永遠也抹不去的。
“先進屋坐吧,大老遠來,想必都累了,先歇歇,我通知王師傅趕緊安排飯?!碑?dāng)秘書的最理解首長的心思,接人待物嫻熟而老道。
楊奇兵緩過神兒來,由于一時還辨認不出來者究竟是誰,只得含糊而客氣地往會客室里讓,同時,吩咐小董泡茶。
隨著那位自稱堂妹的半百婦道人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認親,最終,總算是勾起了楊奇兵關(guān)于童年時代的那些充滿辛酸和苦難的記憶。楊家的原籍在湖北大悟的重重大山里。
“哎呀,老妹子,沒想到是你呀!家里人都還好吧?”楊奇兵顯得很激動。
楊奇兵還記得,自己確有這么一個堂妹,是父親的小弟么叔的孩子,當(dāng)初,自己跑出大山參加紅軍時,她才只有幾歲光景。
這位可以算作楊元朝堂姑的鄉(xiāng)下婦道人家一聽這話,不禁辛酸而悲苦地淚水漣漣:“我的老哥哥呦,你爹你娘和你的兩個哥哥慘?。∧悴恢?,自打你跑走以后,因為把地主老財家的房子放火點著了,事后,牽連到他們,老的被活活整死,小的們也跑得不見人影了,聽說,早都沒活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