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起因于孩子死后的一次外出。當(dāng)時，兩人正在學(xué)校附近散步，卻沒想遇到了他們的大學(xué)同學(xué)。對于還在學(xué)校念研究生的丈夫而言，見到他們自然再平常不過，可慧婉卻因許久未曾碰面而欣喜若狂。因而當(dāng)幾個人一起吃飯時，她也絲毫沒有注意到丈夫的沉默不語以及他表情的微妙變化。

從回來的車上下來，丈夫冷冷地問道：

“你就覺得那么有意思？”

盡管感覺到了氣氛的異常，慧婉依然故作輕松地回答：

“高興嘛。都快三年沒見了?！?/p>

“你憑什么那么自以為是？看看他太太！見話題聊開，自己就起身離開了。我本來不想待在那里，還不都是因為你！為了你，我才待在那種無聊的場合！”

“你先走不就行了?！?/p>

“哪有丈夫看著妻子在別的男人面前有說有笑，卻顧自己離開的？”

丈夫顯得有些激動。

“可他們是我的同學(xué)呀！自從有了孩子以后，我就再沒見到過他們。剛才你一定覺得很不耐煩，可我聊得真的很開心。他的太太之所以先走，是因為她并不是我們的同學(xué)。再說了，她走她的，我又憑什么要跟著離開？結(jié)婚之前，我們幾個不也每天在那里有說有笑的嘛，究竟為什么要發(fā)脾氣？”

“拜托你清醒一下！知道么？你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拜托你學(xué)學(xué)別的女人！你究竟有什么好自以為是的？”

待慧婉走入玄關(guān)，丈夫便如野獸般撕扯開她的衣服?；弁癜ち藥讉€耳光，而后屈從地張開了雙腿。然而她并非懾于丈夫的淫威，只是在最后她的腦海里分明出現(xiàn)一個聲音：結(jié)束了，就快結(jié)束了。

丈夫發(fā)泄完，倒頭酣睡起來?；弁裰逼痱榭s的身子，走到浴室洗了澡。洗完，她久久地盯著鏡子。鏡中的自己非但沒有哭泣，反而在清了清嗓子后，喃喃自語起來。

“我一定是讓他覺得討厭了。他一定是因為自己年輕的妻子在大學(xué)同學(xué)面前表現(xiàn)得不像個已婚女人，所以才那么生氣，才想從我這里得到確認(rèn)：你只不過是我的女人而已。沒有比性再好的手段了……灰姑娘的故事在現(xiàn)實中根本不存在，也許我正是貪圖了他的金錢和名譽?？墒虑椴粦?yīng)走到這一步，再怎么也不能到這一步……絕不能！”

讓慧婉記憶深刻的唯有“不能”這個詞。倘若當(dāng)時就想到離婚，或許慧婉并不能像今天這樣擺脫婚姻。然而那晚，她反復(fù)不斷地思考，嘴里也不停地念叨，覺得自己怎么也不至于走到這一步。

“剛才的話說重了，對不起……可我也是男人啊！我也偶爾會有私心……”

“偶爾？所以偶爾不愿讓我見別的男人，希望我成天只對著你笑，只陪著你聊天？”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話到一半，善佑便不再說下去?；弁褫p輕點了點指尖，長長一截?zé)熁?，瞬間被彈落在地。見慧婉無動于衷，善佑潤了潤指尖，小心翼翼地把地板上的煙灰拾起來?；弁竦囊暰€不得不跟隨他的手移動，最終停留在他那雙沾滿污漬的白色襪子上。

昨晚的突然來訪，使得善佑來不及換一雙干凈的襪子。在慧婉看來，這雙襪子上的污漬仿佛一直都沒有洗掉。一方面，她著實感到氣憤，因為不論是前夫還是善佑，他們都對自己抱有讓人無法理喻的偏見。另一方面，她卻有一種沖動，想替善佑把這雙沾著陳舊污漬的襪子洗干凈，因為她覺得獨自生活的善佑一定連襪子都洗不干凈。頓時，矛盾的情感交織在一起，讓慧婉心煩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