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回 賈寶玉神游太虛境 警幻仙曲演紅樓夢(8)

紅樓夢全解本 作者:裴效維


練魔舞歌姬數人①,新填《紅樓夢》仙曲十二支②??稍囯S我一游否?”寶玉聽了,喜躍非常,便忘了秦氏在何處了,竟隨著這仙姑到了一個所在。忽見前面有一座石牌橫建③,上書“太虛幻境”四大字。兩邊一副對聯,乃是:

假作真時真亦假,

無為有處有還無。

轉過牌坊,便是一座宮門,上面橫書著四個大字,道是“孽海情天④”。也有一副對聯,大書云:

厚地高天,堪嘆古今

情不盡;

癡男怨女,可憐風月

債難酬⑤。

寶玉看了,心下自思道:“原來如此。但不知何為古今之情?又何為風月之債?從今倒要領略領略?!睂氂裰活櫲绱艘幌?,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⑥。當下隨了仙姑,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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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魔舞——即天魔舞。創(chuàng)制于唐代的一種宮廷樂舞。唐·王建《宮詞》有“十六天魔舞袖長”句,可見由十六宮女扮為天魔而舞。元代亦有宮廷樂舞,由十六宮女扮為菩薩而舞,用于贊佛、宴享等。天魔:佛教指欲界第六天主,常為修行設置障礙,是佛教中的反面角色?!独銍澜洝肪砭牛骸盎蛉觋幠В驈吞炷?。”道教則指天上的魔怪?!对企牌吆灐肪硭模骸坝薪洘o符,則天魔害人?!辈苎┣劭赡苁艿交蛱苹蛟疤炷琛钡膯l(fā),便順手拈來,用于太虛幻境。

②《紅樓夢》——這里指曲名,而這也是本書之名《紅樓夢》的根據。按:“紅樓”舊時多指富貴人家女子的閨樓。如唐·白居易《秦中吟》:“紅樓富家女,金縷繡羅襦?!边@十二支曲實為林黛玉等十二女子一生故事與結局的提綱,本書則是對這十二女子一生故事與結局的詳細描寫,而她們的一生有如一場春夢,故均以《紅樓夢》命名。又按:本回下面的《紅樓夢》曲實為十四支,蓋因首曲為套曲中的“引子”(即序曲),末曲為“收尾”,不計在內,故曰十二支。

③石牌——即石牌坊。牌坊:舊時為表彰某人的德行而設立的紀念性建筑物,多用石材建成,以期永久。其型為兩邊兩根石柱,柱頂橫架石匾,上刻頌詞。這里是指牌坊形建筑,石匾上題寫“太虛幻境”標記。

④孽海情天——意謂沉迷于男女之情就會墮入孽海,受盡苦難。孽海:即“業(yè)?!?。佛教用語。意謂世間種種惡因造成的罪孽有如大海?!端氖陆洝贰白飦砀吧?,如水歸海,漸成深廣”唐·守遂注:“罪始濫觴,禍終滅頂,惡心不息,業(yè)海轉深?!鼻樘欤旱涑鎏啤だ钯R《金銅仙人辭漢歌》:“衰蘭送客咸陽道,天若有情天亦老?!痹馐怯星榈睦咸臁R暌灾改信異蹜俚木辰?。

⑤“厚地高天”對聯——厚地高天:典出《詩經·小雅·正月》:“謂天蓋高,不敢不局;謂地蓋厚,不敢不蹐。”(蓋:同“盍”。何。局:曲,指彎腰曲背。蹐:用小步走路,即輕輕地走路。)又《荀子·勸學》:“是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敝柑斓貜V大遼闊,無邊無際。古今情:指古往今來人們的愛情。酬:實現,遂愿。這副對聯是說天地雖大,而古往今來天下男女命中注定的愛情或婚姻卻難以實現或遂愿。這是曹雪芹為其筆下的男女青年安排的愛情婚姻悲劇,而這種悲劇也正是當時社會的現實,因而具有揭露和批判現實的意義。

⑥邪魔——邪惡的魔鬼。膏肓(huāng荒)——古代中醫(yī)學以心尖脂肪為“膏”,以心臟與膈膜之間為“肓”。典出《左傳·成公十年》,略謂:成公病重,派使到秦國請醫(yī)生。秦桓公便派了個名叫緩的名醫(yī)前去治療。緩未到,成公做了個夢,夢見兩個小人兒的一段對話。一個說:“緩是個名醫(yī),恐怕要傷我們,咱們逃走吧?!绷硪粋€說:“咱們躲在肓之上,膏之下,他也對咱們無可奈何?!钡鹊骄弫斫o成公一號脈,說:“你的病已經無法治療了,因為病已深入肓之上,膏之下,藥力難以到達那里。”結果緩無功而返,成公也死了。后世即以“膏肓”、“病入膏肓”等為難治或不治之癥。這里是借指邪氣侵入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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