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搭話?”我簡直要崩潰了。“大美你是不是瘋了?我見了那個王八蛋跑都嫌慢??!”
大美手臂在胸前交叉,臉轉(zhuǎn)過一邊,道:“如果寧優(yōu)也信你的話?!?/p>
我放下凳子抱住她的頭,“好吧,你有什么內(nèi)幕消息你說。寧優(yōu)她怎么了?”
“早上你找簡小鵬搭話的事,已經(jīng)傳她那里了,聽說整個早自習她都拉著簡小鵬在天臺問話,剛才一回教室就開始亂摔東西?!贝竺姥燮し饋?,“剛才那個找我的學姐說寧優(yōu)正在四處打聽你?!?/p>
“你意思是說,傳說里是我勾搭了簡小鵬,是我拉著他眉來眼去,是我活膩歪了跑去招惹他對不對?”
大美不看我,“我不知道,反正你似乎已經(jīng)有很多事瞞著我,從他莫名其妙地跑到你桌子下面開始,你就沒有對我解釋過一句!”
我終于明白這原來不只是人民群眾的對外矛盾,從一開始就已經(jīng)是在打內(nèi)戰(zhàn),大美對我不滿并不是從今天開始的事兒!
我舉手投降,“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訴你,你問吧好不好?”
大美正視我,“你防著我,怕我沾你光認識簡小鵬這個名人,我也無所謂,但是史佳樂,你不把我當好朋友,這次我也可能幫不了你了。”
大美轉(zhuǎn)身走開,順手拿走了我桌上我媽親手給她煎的蔥油餅。
我氣急敗壞地坐回位子上,然后就看到筆袋邊一個四四方方的小紙條。
打開一看,那行娟秀的小字娓娓地寫著:“我姨媽認識學校教導主任的二表嬸,你要是有麻煩,可以找我……”
我一頭撞在桌子上,連筆袋帶課本扔回給前排男生,讓你姨媽和教導主任的二表嬸一邊玩去吧?。?!
我轉(zhuǎn)頭看了眼最左排的大美,她正吃著蔥油餅極盡投入地聽同桌講著清早搭話事件的各種版本。
我就想我這些年的投入與產(chǎn)出,是成了一個什么樣的比例。
我媽早說大美這孩子黃眼球沒良心,早晚坑死我??晌覌屢彩菈︻^草隨風倒,兩家住一個院,每逢大美的家長就夸大美有心眼,說我傻樣,美得大美媽就特別中意我,沒事就叫我去她家玩,害我跟別的同學完全失去交集,這一失,就是十年。
大美是依靠不上了。從小學起我讓留校在小花壇罰抄寫,她路過就當不認識我,這都一晃多少年過去了她這白眼狼特性我太明白不過了。
可是如果真的寧優(yōu)來找我,我是說如果真的她特別在乎傳聞中我勾搭簡小鵬的這事兒,我能找誰撈我一把呢?
前排男生?那還是讓寧優(yōu)抽死我算了。
簡小鵬?這明明是他生出來的事,我本來就應該找他解決嘛?。?!可是我甚至都沒辦法確認這些不利于我的傳聞,是不是由他給寧優(yōu)的解釋傳出來的。
我好憂傷好憂傷。我一直沒有阻止大美出來混,也沒有當面指責過她拍馬溜須的行為就是覺得如果萬一有一天我身陷江湖中,也能有個人救救我。
可是那個人她吃著我的蔥油餅已然決定了袖手旁觀。
難道要我去找簡小鵬嗎?我一聽要上高三部的樓我都腿打顫,況且他是在幾班來著?高三2?高三3?還是高三4……
我腦海中出現(xiàn)了國內(nèi)某校眾女生群毆一個小女生的畫面,那小女生讓毆得連腳趾都飛了……
我趴在桌子上,像我這種模樣的,不知道現(xiàn)在開始混江湖,還來不來得及呀……
嗚嗚嗚嗚嗚。
第一堂英語課在忐忑中過去了。
第二堂政治課在忐忑中過去了。
我真的有點承受不來了,像我這種急性子,恨不得有任意門可以直接對話簡小鵬,但是我孤身一人跑到四樓高三部去,這種膽量我是真沒有。
還記得高一上半年當值勤生,我們四個女生帶著紅袖章在樓道里深呼吸,彼此打了十分鐘的氣才敢走向高二部。
走廊里靠墻站著的全是男生,造型各異的發(fā)型千奇百怪的穿戴,都統(tǒng)一用瞧小雞仔兒的眼神瞧著我們幾個,別說進每個班查衛(wèi)生,沒左腳左胳膊地走成一順子就算很長臉了。兩分鐘不到,四個人跟趕著投胎一樣擠擠嚷嚷地就沖下了樓,然后上氣不接下氣地彼此安慰,過去了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
也就是那一次,我第一次見到雷寧。
他跟著幾個男生從三樓上來,在樓梯口的拐彎處與正在平息心跳的我們幾個撞個正懷。
他走在最后,其他幾個男生全是面向他走路,背對著我們就撞了上來。
他喂喂地提醒了兩聲,但我們的人還是已經(jīng)坐地上兩個,被踩了兩個。
一群男生這才正過身來,插著口袋一臉不在乎地問:“你們怎么站在這里聊天?多擋路呀!”
我們幾個一聽這廝如此囂張,瞬間全沒了氣,垂頭喪氣地給人家讓到了一邊。男生們繼續(xù)邊說邊笑地上樓,只有雷寧,他走過去,又停下來,問,“沒事吧,你們?”
那天清晨,陽光從樓道落地窗中灑進來,雷寧居高臨下地站在上面,頭發(fā)上沾著太陽的光線,極清淺地笑了一下,我們幾個就完全怔住了。
不用打聽,這樣子和氣場就已經(jīng)表明,他就是傳說中的雷寧。
沒有人回答他好還是不好。他也似乎不需要答案,轉(zhuǎn)身走開了。
她們?nèi)齻€人先緩過神來,然后大美上來撲我,她說:“喂,你至于不至于啊?”
我好像有點大腦缺氧樣的,回了句:“至于?!?/p>
從那以后,二中有女生活生生被雷寧震住的事跡就由我而演化開來。開始傳言只是說有某女生看到雷寧后一分鐘沒說出話,后來傳啊傳就成了,某女生見到雷寧后站樓梯口一節(jié)課沒緩回來……
反正無所謂了,也沒有指名道姓的,但關(guān)于雷寧,似乎多夸張的傳言都不足為奇。
連二中關(guān)系戶班的某癡障女生都滿桌子貼滿雷寧的相片,在某一日大掃除的時候跨在二樓的窗戶上歇斯底里地喊他不來,我便死……
后來雷寧沒來,她也沒死。
這都太家常便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