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有叫這種名字的地方,聽著都讓人害怕,不知道那邊的人,為什么不選個好聽吉祥點(diǎn)的地名。
貢嘎在地圖上查看了一下自殺坡的地理位置,發(fā)現(xiàn)這個自殺坡非常偏僻,沒有任何像樣的道路通往那邊。他首先趕到密支那市區(qū),向人打聽去那邊的路徑。有人告訴他,去那邊的最好辦法,就是坐船。因?yàn)檫@個地方,就處于伊洛瓦底江的江邊。
貢嘎反復(fù)打聽,卻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于是他來到伊洛瓦底江邊碼頭,搭上了一條運(yùn)送石頭的機(jī)帆船。
貢嘎要給錢,船主連連擺手,又憨笑著朝他合十作揖。很顯然,船主應(yīng)該也信佛。在緬甸做和尚,實(shí)在是件幸福的事。
機(jī)帆船沿江一路北上。伊洛瓦底江江面開闊,水勢湍急。沿途兩岸山勢綿延,青翠欲滴。遼闊的平原和起伏的山地,相互交疊,依次從眼前掠過。隱隱稻香,隨著陣風(fēng)撲面而來。
貢嘎站在船頭,反剪雙手,面色沉吟。一路上聽水浪擊打船舷,遠(yuǎn)眺兩岸美景,不禁長長吁了口氣,心里也仿佛輕松了許多。他棗紅色的袈裟,在陣風(fēng)里呼啦飄動。
在船主的指引下,貢嘎在一個地方上了岸,抬頭一望,眼前是一處廣闊的原野。只是在江邊,有一片樹林掩蓋著的山地。山勢不高,但沿著江邊層層疊疊,看不清一直延伸到哪里。
貢嘎上岸以后,舉目遠(yuǎn)望。隱隱之間,他看到在山林前面,有一些村舍,零零落落地分布在原野上,
他快步走進(jìn)村中,但不久,腳步卻遲緩起來。
這個村莊,破落不堪。稀稀拉拉的簡易木條房子,歪歪斜斜地分散在道路兩邊。一律門窗緊閉??諘绲拇迓飞?,死寂一片,冷清得讓人打戰(zhàn)。沒有一個人影,連一條癩皮狗也看不到。
貢嘎納悶,繼續(xù)向前走去。沿途路邊,不時(shí)有枯死的老樹,慘烈地聳立著。它們的枝丫在半空中張開著,就仿佛是一個絕望的人,無力地向天伸展的兩只臂膀。
忽然身后有一些動靜。貢嘎警覺,剎那回轉(zhuǎn)身影,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臟兮兮黑黝黝的男孩。他看上去十來歲模樣,個子不高,頭上戴著一頂寬檐草帽,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自己身后,走走停停。帽檐下一雙眼睛滴溜圓滾,上下打量著貢嘎。
貢嘎看清是個小孩,不覺欣然,舉起手,朝那個小孩揮了揮。小孩見他揮手,有些驚異,怯生生往后退了兩步,就想逃跑。
“喂——小孩,別跑啊?!必暩潞?。但小孩哪里肯聽,撒腿就跑。
貢嘎遲疑了一下,緊緊跟在他的身后,一直跑進(jìn)村莊的深處。
拐了個彎,小孩跑進(jìn)一家人家。貢嘎剛剛追到,門口忽然出現(xiàn)一個老人。
“大師……”老人見到貢嘎,虔誠地合十作揖。貢嘎趕緊收住腳步,合十還禮。
老人鶴發(fā)童顏,目光敏銳。致禮以后,一手把小孩緊緊攬?jiān)谝赶?,抬頭便問:“大師,有事嗎?”
貢嘎聽出了老人聲音里的冰冷和戒備。他估計(jì),老人一定以為剛才自己是在欺負(fù)小孩了。
“老人家,我是宏遠(yuǎn)寺來的……”貢嘎自我介紹了一番。
“嗯……”老人聽罷介紹,微微點(diǎn)頭,“大師是不是要化緣呢?”
“哦,不不不。我是在找一個叫自殺坡的地方?!?/p>
“那,這里就是自殺坡了。不知大師要找什么人嗎?”
貢嘎一時(shí)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嗯……請問這里為什么叫自殺坡呢?”他情急之下,脫口而出。
老人抬眼望了望貢嘎,有些疑惑。這時(shí),從里屋走出一個老太太。見到貢嘎,十分恭敬。她埋怨老頭只顧說話,卻把大師晾在門外,失了禮節(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