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貢嘎,別太擔心,總會查清楚的……”可威安慰一句,抬頭看外面有些混亂,便站起身,抓起桌子上的警鈴,就往外跑。
“你等我一會兒……”他向貢嘎喊了聲,便沖出崗?fù)ぁ?/p>
貢嘎直瞪瞪地望著他手提警鈴,走向街頭。一陣清脆的鈴聲,讓他的身體和思緒,猛然震顫了一下。
可威手里面的警鈴,嶄新閃亮。
貢嘎飛身沖出崗?fù)?,站在可威的身邊,緊緊地盯著可威手中搖曳著的警鈴,反復(fù)打量。
“可威,你這個警鈴是新?lián)Q的嗎?”
“是啊,在街頭執(zhí)勤的所有崗?fù)?,現(xiàn)在都換這種了?!笨赏_著人群大聲吆喝著,抽空回答。
這個警鈴,與之前獨臂老頭跟自己交換的那個警鈴,一模一樣。
貢嘎想到,自己淪落至此,警鈴似乎是一個很關(guān)鍵的起因。
“能給我看看嗎?”貢嘎問。
可威回過頭,面帶疑惑。遲疑了片刻,伸手把警鈴遞給了他。
貢嘎接過警鈴,轉(zhuǎn)動手腕,來回搖晃。清脆的鈴聲,在他聽來,卻已經(jīng)有些詭異了。
貢嘎抬手,端起警鈴,翻轉(zhuǎn)過來,仔細端詳。這個警鈴,質(zhì)地優(yōu)良,做工也很考究。整個顯示著一股精致。
貢嘎?lián)崦彴辏闹忻H?。手指間忽然感覺有些毛糙。這和警鈴的那份精致可有些不符。貢嘎抬起警鈴,順著那份毛糙看過去。
就在鈴瓣的深處,有一個印跡。這印跡從外形上看,并不像是加工過程中遺留下來的缺陷。
貢嘎仔細端詳,臉色也在慢慢變化,好眼熟的印記,他肯定曾經(jīng)在哪里見到過。
對面的可威看見貢嘎端著警鈴發(fā)愣,一時也有些疑惑。
貢嘎焦急地回憶著……這個印記,他是在哪里見過的?
猛然,他想起了一個地方——那個埋尸現(xiàn)場。他曾經(jīng)在宏遠寺后山埋尸現(xiàn)場的樹干上,看到過這樣的印記。
這個印記,曾經(jīng)正對著那個尸體。就在離地半個身子的高度,被人篆刻在樹干上。
貢嘎定睛端詳。最后確定,警鈴上的這個印痕,和樹干上的那個印記,一模一樣。
想到這里,貢嘎倒吸了一口涼氣。抬起頭,直愣愣地望著可威,腿肚子一陣發(fā)軟。一時之間,腦海里一片空白,拿著警鈴的手掌,禁不住有些顫栗起來。
“貢嘎,你怎么啦?”可威見到貢嘎的表情,有些擔心了。
貢嘎的喉嚨里一陣嘟嚕。他攤開手,低頭注視著手心里的不祥之物,沉默不語。之后,他忘記了怎么告別戰(zhàn)友的。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徘徊在街道上。原本就很肥大的袈裟,此時看上去更加的寬松。披披掛掛地耷拉在貢嘎身上,隨意飄蕩。
走了一會兒,他停下腳步,四顧張望。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往何處。
陽光毒辣,赤腳踩在馬路上,漸漸有些灼熱。
一輛墨綠色的十輪卡車冒著黑煙,嘯叫著從街道上駛過,揚起一陣煙塵。差點就把迷迷糊糊的貢嘎帶倒。這些“二戰(zhàn)”時期美國人留下的軍用汽車,至今還堅強地奔馳在密支那的街頭。讓人有種時光回轉(zhuǎn)的錯覺。
這個忽然出現(xiàn)鈴鐺,本來就充斥著一股莫名的蹊蹺。而這個詭譎的印記,仿佛又在告訴貢嘎,它同樣也暗含著一股兇險、死亡的氣息和令人心悸的未知。
它們?nèi)缂s而至,都在自己的身邊出現(xiàn)過。都和他有著某種牽涉。
幾個頭頂壇罐,身穿特敏和各色襯衫的女人交頭接耳,說笑著從貢嘎身邊走過。他們的臉上,涂滿了白色的香木粉。經(jīng)過貢嘎身邊時,一下子恭敬起來。有一個婦女拿出一個裝水的竹筒,躬身用左手遞給貢嘎。貢嘎合十躬身,伸左手接過,謝過女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