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次死亡(4)

每個午夜都住著一個詭故事:第3季 作者:童亮


 

選婆躺在床頭,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半邊臉染上蛇血的女人返身過來,逐步靠近床。雖然他還以為在夢中,卻也害怕得戰(zhàn)栗,平放在床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作勢要抓住床單,可是手指已經(jīng)脫離了他的大腦指揮。

女人伸出舌尖,舔了舔嘴邊的血跡,伏在了選婆的身邊,用身體磨蹭他的身體,臉上露出一個滿足的笑。選婆不知道女人的笑是對已經(jīng)下肚的蛇發(fā)出的還是對任由她擺布的他發(fā)出的??傊莻€滿足的笑容讓選婆渾身不自在。

女人將選婆的頭扳向自己。選婆的眼睛近距離地對視著這個猙獰的女人,濃烈的蛇腥味鉆進他的鼻孔。女人此時的眼睛柔情似水,曖昧萬分,甚至帶著幾分嫵媚。這是選婆未曾料到的。

他以為女人此時要么用兇狠的眼神,要么用饑渴的眼神,要么用不屑的眼神看著他。因為此時的他與那條小白蛇沒有任何區(qū)別,可以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而他毫無反抗之力。

他以為女人接下來會繼續(xù)吸他的血,直到他的血液枯竭為止??墒且磺杏衷谶x婆的意料之外,女人雖然又吻住了他的嘴,卻不再吮吸,而是異常溫?zé)岬靥蚺責(zé)岫鴿駶櫟纳囝^在他的唇與齒之間徘徊往返。

她的一只手輕輕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害怕,不要緊張。另一只手漸漸移到他的胸膛輕輕撫弄。

選婆仍不敢看她的眼睛,繞過她的頭頂去看窗戶。月亮剛好在窗的一角,暗淡無神。

這是夢。他告訴自己。

或許是因為這樣一想,或許是因為女人的手的示意,他居然漸漸神經(jīng)舒緩下來,任憑事情進展。

神經(jīng)舒緩的他不再關(guān)注面前溫?zé)岬呐?,卻再次想起了以前的那個眼睛水靈靈的姑娘,想起了那晚的月亮、雜草和樹,不免心底升起一陣莫名其妙的情愫。腦海里一浮現(xiàn)水靈靈的眼睛,他便從身體里不可遏止地升騰起一種沖動!

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由于他的身體仍然很虛弱,所以呼吸的頻率仍然不算高。但是女人感覺到了他的變化,一只手更加用力地捏他的手腕,以示心有靈犀和鼓勵。

說也奇怪,選婆經(jīng)她這樣一鼓勵,手腳竟然有了微許的反應(yīng),整個神經(jīng)系統(tǒng)如春季的蛇漸漸蘇醒。這一動不要緊,這條春季的蛇在初醒時立刻便渾身充滿了力量!

4.

一個盤古開天辟地般渾渾噩噩卻又驚心動魄的夜……

接下來是特別寧靜的睡眠。兩個人相擁著,享受著沒有夢的安詳?shù)乃摺?/p>

然后是懶洋洋的陽光透過窗戶,直直地落在那張八仙桌上。原來看不見的灰塵顆粒,此時活躍在直線射進的陽光里。選婆睜開了眼,然后是睡在他臂彎里的女人。他們一起看著陽光里活躍的灰塵顆粒,聽著彼此的呼吸。

最終是選婆先開了口:“你為什么喜歡那首古詩?”

“嗯?”女人可能是太專注于那些活力旺盛的灰塵,沒有聽清選婆說的什么。

“我說,你為什么喜歡《詩經(jīng)》里面那首古詩《召南·野有死麕》?”選婆重復(fù)了一遍,低下頭來看女人的臉。女人的皮膚很好,還透著一股芬香,令他懶懶的一動也不想動。他知道現(xiàn)在問這樣的問題會掃興,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其實在瑰道士告訴他要在路上念這首詩的時候,他就知道這首詩跟這個女人,不,女色鬼,有著說不清的關(guān)系。

“為什么問這個?”女人抬起眼皮來看他。兩人的目光對視著,流淌著一種溫柔,也流淌著一種審視。他審視著女人,女人也審視著他。

“我想知道?!边x婆老老實實地回答。他的心思像陽光里的灰塵顆粒一樣,不再在陰暗的角落隱瞞任何東西。選婆的手被女人的腦袋壓得生疼,輕輕地挪動了手臂。

女人干脆把腦袋從選婆的手臂上移到枕頭上來,她把目光轉(zhuǎn)移到跳躍的灰塵顆粒上,幽幽地說:“你真的感興趣?你對我的過去感興趣嗎?”

“我不是感興趣,我也不是好奇。我只是想明白一些事情。”選婆有些失落地將空蕩蕩的手臂放在原地,不知道該收回到身邊還是應(yīng)該繼續(xù)伸向女人。

“哎……”女人長長地嘆了口氣,雙手挽在胸前。

女人的這一聲嘆息,使選婆的心變得冰涼冰涼,甚至覺得他和女人之間的距離驟然變得疏遠,似乎昨晚的一切不過是一場臆想的夢,早晨的陽光照進來,昨晚的一切便如同夜一樣消失了。

選婆咽下一口口水,喉結(jié)上下滾動,有些哽咽地說:“如果你不愿回憶,就不要說了吧。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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