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上海灘》那段往事,我心中想說的豈止千言;但是就這樣提筆,一時間卻又不知從何談起。劉德華后來翻唱的《上海灘》里面第一句就是“誰能忘得了上海灘?”后來有一個影評家說,《上海灘》是普羅文化里淘出來的經(jīng)典之作,我看了有些拗口。對電視臺來說,《上海灘》是80年代收視的一個奇跡;對觀眾來說,《上海灘》是心中永恒的經(jīng)典;對我來說,《上海灘》是一段人生。
轉機從一個不期而至的電話開始。
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在演藝事業(yè)上的好幾次重大轉機都是從一個不期而至的電話開始,而且每一個電話都會引出一個我在演藝事業(yè)上的貴人,當然他們最后都轉化成了我的知己。除了這次,此前李家鼎師傅的一個電話使我得以畢業(yè)后和無線簽約,留在我鐘情的演藝圈;此后麥當雄導演的一個電話把我從事業(yè)的低谷喚起,從而走上飾演傳記人物的康莊大道。
電話是1979年10月18日打來的,其時距離我從無線畢業(yè)將近兩年;換言之,我已經(jīng)默默無聞的跑了兩年的龍?zhí)?。這個時間在無線簽約的演員里屬于正常,大多數(shù)演員都要熬上兩三年才有出頭之日,還有的甚至能無名無姓的當上五六年的路人甲或路人乙。不過,因灰心失望而轉行的藝員也大多會選擇在入行兩三年這段時間退出。
兩三年就是橫在所有無線藝員面前的一道坎,似乎也是一個很難破解的魔咒。因此,藝員們的選擇便往往被抹上一層傳統(tǒng)儒家“不成功便成仁”的悲壯色彩。我那時也正茫然地徘徊在那道坎前,苦苦的思索著如何破解那個讓人不知何去何從的魔咒。
我現(xiàn)在只能說,那個電話打來得太及時了。
打電話者是招振強,是我演《網(wǎng)中人》時候的監(jiān)制,也是我?guī)麍猿痔莩龅囊娮C人之一。也正是我那次帶傷跳水的搏命勁頭給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他才在選擇《上海灘》中丁力一角時在第一時間想到了我這個毛頭小子。
寫到這里,我得先宕開一筆,介紹一下招振強。
我和招振強之間的關系很復雜,也很微妙。搞得我到現(xiàn)在都不知道該怎么稱呼他最合適。
招振強是香港無線電視藝員訓練班第一期的學員,從名分上講算是我的大師兄。1971年,藝員訓練班第一期招生,喜歡演戲的招振強報名參加并被錄取,順利畢業(yè)后留在了無線,就此進入了演藝圈。可是,那時候電視臺的電視劇制作量非常少,藝員的隊伍卻已頗具規(guī)模,作為新人的招振強平時自己幾乎沒有什么事做,年輕氣盛的他本來是準備在鎂光燈下大顯身手的,可更不愿意坐在家里無所事事專等飯吃,沒辦法,他便把視線投向了鎂光燈照不到的地方,嘗試做一些幕后的工作,有時還兼差充當新藝員考試的監(jiān)考老師。我參加面試時,招振強就正襟危坐在主考官的座位上,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讓我心里好生仰慕,還突發(fā)奇想:我要是認識這個主考大人該有多好,最起碼面試成績不用擔心了。(?)
那一次我們失之交臂,誰也不認識誰。他是主考大人,高高在上,當然不會注意一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考生;我是一則緊張,二則就算有心高攀,提著豬頭也找不著廟門。所以數(shù)年后拍《網(wǎng)中人》再聚首時,他對我已經(jīng)毫無印象,而我雖然還依稀記得這位大師兄的風采,可是身份迥異,索性連高攀的念頭也打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