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她掉進陷阱了！”付忠良眼睛發(fā)亮，“仇股長！”

“處座，有何吩咐？”

“關起門來打狗！”

“遵命！”仇南刷地立正，轉(zhuǎn)身欲出。

“且慢！”于志國冷冷地說。

付忠良的眼中露出怒意——他最近心情很不好。

付忠良是淞滬警備司令部稽查處長，名副其實的地頭蛇。他今年給自己定下了兩個目標，一是肅清共黨，二是搞定阿芳。這兩個目標原本都是手到擒來，他對此有十足的信心，誰知南京方面調(diào)來了一個特派員——于志國。

于志國一出現(xiàn)，什么都亂了。他手持“尚方寶劍”，奉蔣總司令的命令行事，將自己不放在眼里，經(jīng)常擾亂自己的計劃。這還不說，就連阿芳對自己也不像過去那樣嫵媚了。當然，自己也不是吃素的，于志國前來上任之前，付忠良就把他的“老底”翻了個遍。

“下手晚了，她就跑了，我得立馬動手！”付忠良強忍怒氣。

從申江茶樓包廂的雅座，可以望見邱記藥鋪的窗口。唐雪梅已經(jīng)在邱掌柜面前坐了下來，伸出手腕讓他診脈。

于志國穩(wěn)坐不動，用茶杯蓋輕輕碰了一下杯子。別動隊長閻同安進來，畢恭畢敬地向于志國請示：“特派員，有何吩咐？”

“閻隊長，嚴密監(jiān)控，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手！”

“得令！”

閻同安和仇南都出去了，付忠良把臉一沉，“于特派員，你管得太寬了吧？”

于志國淡然一笑：“這正是南京方面派我來的用意?！?/p>

“不是你自己的用意嗎？”

“付處長話里有話啊?！庇谥緡⒅吨伊?。

“據(jù)我所知，北伐期間，唐雪梅曾做過您的秘書，您因為欣賞她的才華，還幫著她在相熟的文學刊物上發(fā)表過許多文章?！备吨伊即侏M地笑了笑。

“不愧是稽查處長，果然耳聰目明?！庇谥緡残ζ饋?。

“特派員過獎了，在下為黨國效力，不敢有絲毫疏忽?！备吨伊贾t虛地說。

“付副處長，你知道唐雪梅此行的具體任務嗎？”于志國收了笑容，正色道：“她將在此交接‘火種’?！?/p>

“火種？”

“中共一份絕密文件的代號。”于志國喝了口茶，“如果現(xiàn)在抓捕唐雪梅，勢必因小失大?！?/p>

“唐雪梅還不夠大嗎？”付忠良有點懷疑。

“那份中共絕密文件的價值不知要比唐雪梅大出多少倍！總司令之所以緊急派我到上海來，就是要我務必截獲中共的‘火種’！”于志國說。

“你的情報準確嗎？”

于志國點點頭，“在你策反邱掌柜時，我也策反了另一位共黨干部?，F(xiàn)在你要做的是服從命令?！?/p>

付忠良無話可說，只得讓步。不過俗話說的好，強龍不壓地頭蛇，他暗暗發(fā)誓要讓于志國好看。

8

“呃，您來這兒等誰呀？有什么具體任務？”邱掌柜給唐雪梅把著脈，滿臉堆笑。

“不該問的別問！”唐雪梅嚴肅地告誡。

“哎，您這脈象看來，可是勞累過度了。”邱掌柜討好地望著她。

唐雪梅看到察覺墻角一條人影閃過，不由提高了警惕，“那是誰？”

“呃，新來的伙計……呵呵，也是我培養(yǎng)的對象，剛寫了入黨申請書……我派他把著后門，為你放哨呢！”

唐雪梅忽地反過手，將邱掌柜的手腕壓在桌上，“您這脈象看來，可是心里發(fā)慌啊?！?/p>

邱掌柜打了個寒戰(zhàn)，“我……我是為你擔心?。》磩优赏罋⒐伯a(chǎn)黨，都殺紅了眼……聽說今兒早上綢緞莊那邊……”

“你老婆孩子沒在家？”

“呃，回娘家了，我丈母娘想外孫了……”

“可我聽說你丈母娘去年就病故了呀？”唐雪梅確定他心中有鬼，站了起來，“你說，到底怎么了？”她隨手按住邱掌柜的肩頭，誰知邱掌柜痛呼一聲。她猛地扯開邱掌柜的衣領，肩上的鞭痕頓時暴露無遺！

唐雪梅一驚，“你受過刑？”

邱掌柜的心理防線瞬間坍塌，撲通跪下，張口結(jié)舌：“我……”

“你也這樣跪倒在皮鞭下嗎？！”唐雪梅嚴厲地質(zhì)問。

“我、我、我實在受不了呀！”邱掌柜聲淚俱下，“他們把我老婆孩子也抓了去！我要是不招供，全家都得見閻王啊！”

“狗叛徒！”唐雪梅憤然拔槍，對準他，咬牙切齒，“你害死了多少同志！我現(xiàn)在就給他們報仇！”

“唐雪梅！”生死關頭，邱掌柜不顧一切地叫了起來：“這里已經(jīng)被包圍了！要想活命，你也只能跟我一樣！”

驟然，從里屋竄出兩名特務，舉槍對準唐雪梅。唐雪梅早有準備，果斷開槍擊斃二人，卻被邱掌柜撲倒在地。她又一槍擊斃了邱掌柜。

聽到槍聲，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

“混蛋！誰干的！”于志國頓時惱火，拍案而起。

“抓活的！”付忠良沖出門大喊。

“不行！”于志國喝止了他。他皺眉想了一下，“放唐雪梅逃生，嚴加監(jiān)視！”

“什么！放生？！不可能！”付忠良喊道：“為什么要放唐雪梅！”

“為了‘火種’。”于志國說。

“哪來的火種？分明是你徇私枉法，私通共黨！”

于志國不理睬付忠良，接著吩咐閻同安：“立即圍捕來送‘火種’的常墩子！”

“要沒有什么‘火種’，可是掉腦袋的大罪！”付忠良咬牙切齒。

“是功是罪，你可要看仔細了?！庇谥緡Φ?。

不淡定的卻遠不止這二人。李清風和小杜聽到槍聲，立刻拔出了槍，就要往藥鋪里沖。李清風的腿卻被人一把抱住。

“我的媽呀，又打槍了……別別別……別殺我……”板凳嚇得渾身發(fā)抖。

“你怎么還跟著我??！”李清風連斃了他的心都有了，“放開我板凳！快放開我！”他正要抬腳把他踢開，見唐雪梅從藥鋪里沖出來，和小杜背靠背持槍射擊。她的頭巾散開了，模樣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