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和宗教并不是清崎家的重要組成部分,不過我們一家人還是經(jīng)常聚在一起。周末,我們就會帶著午餐去島上游玩。我們會在一些無人的沙灘上待上一整天。還有覆雪的山脈,我們一家人會在雪地里徒步走上一天。我最喜歡的地方之一就是火山國家公園,離家只有一小時路程。在那兒,我們會去找熔巖洞,盯著各個火山口看,或者看留在火山泥里面的幾百年前的夏威夷人的腳印。火山噴發(fā)時,我們一家人也會開車去,在那里坐幾個小時,欣賞大自然的力量。
在很多方面,奇妙的自然就像是家庭的教會,給予我們無限啟發(fā)。
錢一直是生活中的問題,但我們一直都不缺生活必需品。很多東西,比如自行車,往往是買二手的,需要不停地修理。衣服能穿多久就穿多久,常常打上了很多補丁,盡量大的穿完留給小的。我們吃的也很簡單,只有基本的食物,不過都夠飽。
我們家常和另外三家人在一起,四個家庭的孩子年齡相仿。1967年,爸爸被提升為夏威夷州的教育廳廳長,這意味著我們要從夏威夷的希洛鎮(zhèn)搬家到檀香山——夏威夷州首府,位于瓦胡島。與此同時,我們家的這些孩子也正要離家或者已經(jīng)離家。我們家與希洛這個安靜的小鎮(zhèn)、這種簡單的生活、原來的親密朋友和大自然力量的聯(lián)系就這樣斷了。
家人從此各處一方,后來便再也沒有真正地重聚到一起。
離開偏遠的希洛去紐約上學改變了我的一生。1965年,我到了紐約,當時的我是一個十足的鄉(xiāng)巴佬。我還記得初到紐約時穿的衣服:在我們教會的二手商店里買的黑色運動服,一件白襯衣,紅領(lǐng)帶,卡其褲,黑皮鞋。我多希望自己到紐約的時候就像個本地人,我多希望自己在人群里不要那么與眾不同。
可惜我沒做到,我看起來很怪。
如果沒有住在曼哈頓的舅舅和舅媽,我可能還在領(lǐng)取行李的地方找路。我舅舅,其實是我爸爸的舅舅、奶奶的弟弟,是一位商業(yè)藝術(shù)家。我舅媽在木刻、石刻、金屬雕刻方面很有成就。在成為有名的雕刻家之前,她在二戰(zhàn)期間曾是巴黎一個舞團的首席芭蕾舞演員。他們戰(zhàn)后在紐約相遇,以藝術(shù)家的方式過著很有激情的生活。
舅媽是羅馬尼亞人,能流利地說七國語言。她很漂亮、幽默、活潑、可愛、友善。她是我心目中的模范女性。
幫我找到行李后,他們的司機把行李拿到大轎車上,開車送我到上東區(qū)的公寓。希洛離我們很遠了。
我花了兩年時間適應紐約。很多次我都想休學回夏威夷,我想念在那兒的朋友和生活。然后突然地,大概在20歲時,紐約成了我的新家。
我適應了,我習慣了這個城市的步伐。
同時,作為商船學院的學生,學校還讓我登上商船環(huán)游世界。這樣一來,我不僅在紐約成長起來,還在全球幾個大城市成長起來。不久,我就不適應夏威夷的希洛了,我不能再回去了。
時至今日,我繼續(xù)在周游世界。我喜歡地球,喜歡她的美麗和她的人們。這個世界就是我的家。今天,我在世界幾大城市都有生意,因為做生意讓我有機會在地球這個美麗的家園到處游玩。
不論我在哪兒,我都帶著一個小男孩看火山噴發(fā)或看海浪打到荒涼純潔的白色沙灘時的敬畏心情。從覆雪的山頂向下眺望,或者獨自待在森林中時,我都有一種人間天堂的感覺。我相信,與大自然的共同成長深深地影響了我對上帝和人間天堂的想法。
即使在紐約的出租車里面,都有一種自然的精神伴隨著我。
偶爾,我在一些教堂里能感到上帝的精神。每到圣誕節(jié),我媽媽所在的合唱團唱著亨德爾的《彌賽亞》時,我就能感到上帝的精神充滿了整個屋子。在日后的歲月中,在環(huán)游世界時,我從偉大的天主教建筑,比如巴黎圣母院,以及古代東方的一些廟宇里,也能感到對上帝的敬畏之情。在參觀梵蒂岡和耶路撒冷時,我就被上帝的精神深深打動了。在這兩個地方,我很明顯地感到,多年前,人們便被這種超越地球的力量所感召,才建造出如此宏偉的紀念碑。
然而,在媽媽的教會里我不但沒找到上帝,還常常被錯的教條所引導,想要捐出更多錢。這些教會沒有把我們引向上帝的精神,反而將我們引向?qū)ι系鄣奈窇?。如果說戰(zhàn)爭教會了我有關(guān)害怕的一點,那就是:對死亡的害怕讓生命成了空洞的旅行。那些害怕死亡者還沒有找到他們可以為之犧牲的事情,所以他們害怕死亡。
我怎么能把這種“對上帝的畏懼”和盲目的信仰結(jié)合在一起,并相信有很多方法可以用來為這個世界作貢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