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歐陽披著夜色,悄悄地出去了。于半夏也悄悄地出去了。兩個人,一前一后,像兩個夜行動物一樣無聲地在黑暗中潛行。盧家老宅很快便到了。歐陽從墻根的洞里鉆了進(jìn)去,隱沒在灌木叢里。于半夏趕緊跟上,卻發(fā)現(xiàn)歐陽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了——他的動作實在太快了。失去了跟蹤對象,于半夏感到茫然失措——與其說歐陽是她跟蹤的對象,倒不如說歐陽是她的倚仗。失去了他的蹤跡,于半夏感到非?;炭植话病?/p>
周圍是一片接著一片的樹叢和雜草。在微風(fēng)的作用下,樹叢和雜草都在瑟瑟發(fā)抖,就像里面潛伏著無數(shù)怪物。樹叢忽然異常地響了起來,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急速地接近。于半夏驚叫了一聲,沒敢回頭便落荒而逃,跑了很久才敢停住腳步。
沒有東西追來。剛才大概是野貓吧。于半夏的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彎下腰喘了幾口氣,一抬頭就看到幾抹刺眼的紅色。
是那棵花樹。她來到那口井邊了。
花樹上的花朵開的還是那么嬌艷,在這一片荒涼中尤顯惹眼。于半夏伸出手來,下意識地想要碰觸這些花朵——她一直都覺得它們紅得像血。它們讓她覺得這井下汪著很多鮮血,而它們就是吮吸著鮮血開放的……
“啊……”井下忽然傳來了異樣的聲響。于半夏嚇了一跳,本能地向后跳了一步。
“啊……”天哪,這好像是女人呻吟的聲音。
“啊……呼……”呻吟聲越來越響,似乎還有摳挖的聲音……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往井上爬!
于半夏頭皮一炸,本能地想跑,雙腳卻像被釘在地上一樣動彈不得。
一只沾滿泥水的手攀上了井沿。這只手已經(jīng)皮開肉綻,到處都滲著鮮血,指甲也有很多翻折了。接著又有一只手攀上了井沿,一個披頭散發(fā)的頭從井圈中升了起來。
于半夏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失去了溫度,閉上眼睛不敢看亂發(fā)下的臉。
“救……救命!”那個人發(fā)出了一聲呻吟。
“?。俊庇诎胂捏@訝地睜大了眼睛。這個聲音她很熟悉……是盧思惠的聲音?
“救命……”盧思惠呻吟了一聲后就向下滑落。于半夏趕緊沖過去,把盧思惠從井里拉了出來。盧思惠全身上下都沾滿了泥水,身上有很多處傷口正在滲血。
“你……你怎么樣?”于半夏嚇得臉色蒼白。
“沒什么……”盧思惠皺著眉頭摸著自己的左腿,“這里痛得很……我沒有仔細(xì)看,也許骨折了……”
必須盡快送她去醫(yī)院。于半夏試著抱了盧思惠一下,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抱不動她,只好大聲喊歐陽——雖然她害怕歐陽發(fā)現(xiàn)她跟來后會生氣,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歐陽聞訊趕來,看到于半夏后果然非常驚詫:“你怎么在這里?”
“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快和我一起送她去醫(yī)院!”于半夏朝盧思惠一指。歐陽這才看清躺在地下的是盧思惠,更加驚詫:“你怎么在這里?你不是跟丁云一起走了嗎?你們離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放心!我沒殺他!”盧思惠大聲回答。
“啊?”于半夏和歐陽驚詫地朝盧思惠看去。她這話說得好奇怪?。?/p>
“哦,”盧思惠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失言,連忙改口,“他沒跟我在一起……這件事說來話長,我過會兒再慢慢跟你們說!”
歐陽和于半夏以最快的速度把盧思惠送到了醫(yī)院。醫(yī)生經(jīng)過診視,發(fā)現(xiàn)她左腿斷了,身上有很多處傷口像是被野獸撕裂過一樣。于半夏想起歐陽之前所受的傷,朝他看了一眼。正巧歐陽也在看著她,看來他想得和她一樣。盧思惠這個樣子,怎么看都像是和某個怪物搏斗過,再失足掉進(jìn)井里,或者是被它扔進(jìn)井里的。難道她也在調(diào)查那個怪物?
盧思惠本來說會把一切都告訴他們,現(xiàn)在卻什么都不愿說了。歐陽和于半夏越發(fā)懷疑那個怪物和盧家有關(guān)。她什么都不說,很可能是在遮掩家族的隱秘。
“思惠,你告訴我,這個怪物……是不是和你家有關(guān)?”于半夏握住盧思惠的手,盯著她的眼睛問。
“怪物?”盧思惠一懔。
“殺人吸血的怪物啊?!庇诎胂木o張得心都發(fā)顫了。她想問的話只有一句,就是這個怪物是不是盧志鴻,卻不知為何問不出口。
“吸血的怪物?”盧思惠驚奇地問道。
“是啊,你難道不是被它扔進(jìn)井里的嗎?”于半夏驚訝地問。
“嗨,不是,”盧思惠苦笑著說,“我是和我家里的人遇上了,沒打過他們,才被扔到了井里!”
“呃?”于半夏猛地想起了那個長著巨爪的黑袍人,“是不是那個穿著黑袍,個子很高的人……就是他把你抓成這樣的嗎?”說著又朝歐陽看了一眼,“你們的傷口很像,莫非你也是被他襲擊的?”
歐陽一愕,目光快速地閃動了幾下。
“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但一直都沒來得及……那個長著巨爪的東西……是人嗎?他是你家的什么人?他到底是個什么東西?”
盧思惠的臉色一寒,深深地低下頭去:“抱歉,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